六、藏人男女平等吗？有没有怕老婆的现象？
      答：友人问这个问题，是在3月3日《人物小记（三）》网页上，那时候，我们还在强巴村，没有关系特别好的西藏族朋友，我能作出的回复也就以下：
      “1、藏人没有姓氏的传承，如果一张全村的名单列出，不告诉彼此的亲戚血缘关系，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因此，从社会识别的功能的理论来看，家族、男女的重轻，应该远比汉人的少。
      又，西藏区的藏人人口生育文字政策上没有限制，这就从人口性别方面，使“重男轻女”没有了意识的实体基础。
      再，藏人家庭的“当家人”不争的是长子，若无子有女，则长女招婿成为当家人；其他子女皆出嫁，这一俗制，相当有力地保持了男女在家庭中的平等地位。
      2、没有男女劳工酬金方面的了解。 
      3、就我所接触和观察到的，农村藏人结婚、生育普遍都在21、22岁，婚后男主外、女主内，各行其事，各尽其责，在他人面前从不表现彼此的亲昵或者疏里，他们的含蓄让我这个外人看不到关系亲疏好坏的程度。”
      之后，我们到了百巴镇，住在藏人的家庭招待所里，成天跟他们在一起，又在那里过西藏历新年，不但房东拉毛才旦和他的妻子朋姆卓玛成了我们的好朋友，连他们的“后藏老乡”道吉仁青夫妇也成了我们的好朋友，那天，乘他们两对都在，又是唱歌又是跳舞，要我拍摄录像，借那兴高采烈时，我提出“在我们汉人里面，有两种开玩笑的话，把怕老婆的叫‘妻管严’，把只有丈夫说了算的叫‘大男子主义’。你们藏人有没有这样的？你们是老婆怕丈夫，还是丈夫怕老婆？要说实话哦！”
      道吉是甘肃甘南那吾乡的人，十来岁起走过兰州、西安、武汉，在过广州做生意，到百巴镇才七个月，是个见过世面但仍然保持着真诚的人，他说：“在我们老家，是女人管理家庭，男人在外面做事嘛，女人知道男人很辛苦，女人尊重男人。但是，同样是藏族人，是不一样的，拉萨的女人很大嘛，什么都是男人听女人的，那里是男人尊重女人的嘛。”
      拉毛是青海安多的农村人，他也说自己老家是男人当家。
      就我七天在拉毛家的注意，以及三四天里与道吉夫妻的交往和在他们家作客的观察，的确如他们所说，拉毛、道吉是当家人，妻子对丈夫的尊重表现在有事说事和服从上。我能感受到他们服从的那种自然、单纯和完全的信赖，都还没见过妻子与丈夫二话的。
      那么，究竟两对的夫妻之间的关系怎么样呢？我觉得都相当好，而且是好的自然。在感情方面，他们的表达则都是含蓄的。分别用这么两个细节来说明：
      过年那么三天，拉毛家的藏餐店关门休息，这样我仨才有机会和他们和他们的三个女儿一起吃饭。三天九餐饭，每次装饭、添饭，不是他们家的大女儿，就拉毛的妻子朋姆卓玛。我特别留意，凡是朋姆给丈夫端饭时，必与对待我们客人一样，头稍低下，双手将饭碗献上。我们汉人有“举案齐眉”和“相敬如宾”，她们是全然不知的，而不知的她却让我由不得重温这两句成语。
      道吉的妻子用餐时，丈夫同样得到这样的礼遇。这就不再说了。要说的是，3月8日道吉的妻子下了车以后，吃饭时，脸色好长时间发白。我问道吉，她怎么了？他隔着餐桌看了看她，说：“她晕车了，没事的。”而后就跟不关他的事似的，吃自己的饭。我正想责怪他，却见他抽起香烟来，透过他自己吞云吐雾，眼睛一下也没离开过他的妻子。由此，我不得不再次欣赏那汉诗“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不对，不对！应该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卿卿我我。”

      七、看您的文章，好象他们每个家庭都有好几个孩子，那里没有实行计划生育吧？
      答：在我们走过去的村子，丈夫年至三十的夫妻，一般都有两到三个小孩。四十岁以上的，都有三至四个成年子女。就我所认识的，也有个别年龄大于25岁的男子未婚的。这些男子都是家里的老二、老三，他们待嫁到女家，找到找不到他们中意的女子是一个问题的，而女方家庭状况怎么样是他们重要考虑的关键。
      凡是10岁大小的孩子，一般都懂得自己将来自己是“当家的”，还是“出嫁的”，或要“去做喇嘛的”。二三十年前，父母把老二、老三或更小的男孩送到寺院当喇嘛，其中除了宗教的信仰，还有一个目的，通过寺院的教养，使自己的孩子得到文化知识。随着时代的变迁，尤其是小学教育的全免费，企图通过寺院来获受教育的想法已经自然消去。在他们对待子女的处世通则上，到现在仍然沿袭着以排行的风俗，认命“过去就是这样的嘛”而行的。
      我到过的白玛店村和强巴村，藏民说生几个没有限制，随你要生就生。
      但我在每个乡、镇，都见卫生院的门口同时有与“人口计划生育”有关的挂牌。
      拉毛才旦说他本来头个孩子是男的，三岁时病死了，后来生了三个女孩。因为在他们青海安多，即使是藏人，也要实行计划生育，所以他结扎了。

      八、他们怎么样教育孩子？ 
      答：孩子们去哪里玩、和谁交朋友、要不要做作业、是不是该读书、几点回家吃饭，吃什么、吃饱了没有、穿什么衣服、会不会着凉；洗澡、洗头；带弟弟、背妹妹，给他们喂饭；洗碗、洗衣服、打扫卫生……，我见过的，凡是8岁以上的男女孩子，个个都行，而且很能行，大人完全不操心，甚至连问都不问。

      我还见过许多个虚岁三岁、五岁大小的儿童，独自在自家门口或到附近邻居家里玩耍，大人根本不管的。

      没有见过父母打、骂、训、斥孩子的。

      孩子们没有学习的负担，没有成绩的压力，除了上学和帮助做点家务活，其它时间就是玩，喜欢怎么玩都可以。所以，我看他们个个活得纯而又纯，一点也不累。

      我把这些孩子从小以来所受到的教育，概括为：
      1、原生态本质；
      2、纯天然作息；
      3、很自我主张；
      4、父母是榜样；
      5、宗教的力量——从他们由各自的上师——喇嘛活佛为之取名，到其大事行为走向的决定，都离不开所信仰、迷信的宗教的具体的某一个人物——上师。

                              

                           2011-03-10  夜晚  工布江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