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行踪(游记)
 
 

总浏览人次  

 
 

   
 
开始日期:

结束日期:

关键文字: 
 
鼠标点击文中图片,显示清晰原图。
人客随篇留言,敬请遵守国家法规。
所有图文版权属原创人所有。

 
您所在的位置:首页 > 走马行踪(游记)
 

想起憨憨的拉毛才旦

   发布日期:2011年03月13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离开百巴镇到今天是第八天。相信拉毛才旦和她的妻子,还有他们的大女儿,一定象往常一样整体在忙着安多藏餐的生意。他们的二女儿、小女儿昨天应该结束了寒假,又开始上学了。

      从2月28日中午偶然住店在安多藏餐馆的二楼家庭招待所,到3月8日上午的离开,从一碗8元要算钱的煮面片,到一碗专门免费蒸了为我们送行的红枣白糖甜米饭,这中间从藏历的铁虎年,走到金兔年,这中间八宿九昼,我们的吃饭菜越来越多,越丰富,算的饭钱却越来越少,最终全免。无论藏语还是汉话都不善说的拉毛才旦,从一开始的问好到别时的挥手,一直就那么笑笑的,无论我说什么,都来一句“就是嘛”,给我的印象三个字——憨憨的。

      每天夜里九、十点钟没了生意,他一准会到我们客房来,憨憨的笑着,憨憨的坐着,憨憨的点一支香烟,憨憨的看我当天的拍摄的照片。这样的憨憨,在客人少,他的妻子、女儿能应付得过来店务时,他也会来,或上午,或下午。他不识字,我告诉他,给他看我每天写的,还有我的个人网站,他除了憨憨的和“就是嘛”以外,会增加一句:“哦-呀呀!”意思相当于汉话的“啧啧”和“好好”,或者“这么多啊!”
      举一个拉毛的憨和憨憨的拉毛的例子:有这么一个夜晚,天冷得很,拉毛的妻子和孩子们到楼上来了三四次叫我也下去吃蛋炒饭。我一再笑说我在减肥,晚上不能吃东西。没过一会儿,拉毛端了一盘蛋炒饭到我面前:“老板你在工作嘛,没有时间嘛,吃点嘛!”我不得不重复说明,但他就那憨憨的,直到我拿出药盒子了,他才转身,自言自语道:“就是嘛!”
      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他究竟是不是在说终于知道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其它。

      再说一件事,藏历新年的1月1日,早餐时,拉毛和他全家的人给我献哈达,照礼俗,他是应该要说一通祝福语的,至少也得:“罗萨,扎西德勒!”表示新年吉祥如意,而他呢?憨憨的,笑着,还是我先说:“谢谢你们!罗萨,扎西德勒!”他才:“就是嘛,罗萨,扎西德勒!”

      拉毛特别尊重喇嘛,他从不去影响正在默默念经的鲁次,而与年青的格扎则会用藏话说些什么。

      在为日志思考时,或者已经写罢文字,完成当天功课后,我会和拉毛聊些家常。积少成多,对他和他的一家,甚至他们的家史,有了相当的了解。
      象拉毛这样的汉子,以及象他们这样的家庭,本身就简单,哪里人,过去做什么,现在怎么样,几个孩子,有什么想法,十分钟聊完,就跟他们的家产一样,有几件家具过目即可说清。然而,拉毛说到顺畅时,也有泉水状。这时候憨憨的他,会不时冒出内心汩汩的声响,甚至有时就写他唱歌那样,动情和美妙。

      最初,我听所有的来人都叫他“安多”,以为是他的名字,后来他说:“这不是我的名字,是我老家叫‘安多’。”我根据他的语音,在本子上把“房东名字:安多”改成“房东名字:拉姆”,他看了看:“就是嘛!”后来,他的二女儿看到,说:“不是的!是这样写的……”她把“姆”字涂掉,写了“毛”。我笑问:“你到底叫‘拉姆’还是叫‘拉毛’啊?”他说:“就是嘛!”我大笑不止,他还一个劲地:“就是嘛!”说着去到他自己的住房,把个身份证递给我,人道是“一而再见,再而三”后,终于共同确认他的全名为“拉毛才旦”。
      “啊!你是1974年的,属虎啊!”我这么看,这么说。
      这一次拉毛不再“就是嘛”,而是“不是!不是!我是1976年的,我是龙嘛!”
      “那这上面写的是‘1972’啊!”
      “那是因为我报名参军,年龄超过,他们就把我少了两岁嘛!他们弄的嘛!我自己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不是1972年的嘛”
      好了,拉毛法律上的“年龄”就这么比他实际岁数大了两岁。

      接下去谈到他的妻子,拉毛说:“她比我大四岁。”这回说的可真的是“就是嘛!”
      来藏地,听说女大过男好几岁的,我已不止三次,所以不为惊奇。
      说到拉毛的妻子朋姆,初看不怎么的,一副妇人的小模样。多在那几天,越看越发觉那勤快、那贤惠、那温良恭俭让,那里外做事的条理,非是一般汉家妇道所能达到的。再说了,那不施半点朱粉的脸面,白是白,红是红,白里透红,过度得自自然然,尤其那双眼睛,1968年生的人,要在城市,早就多少有点浑暗,而她的却清澈得和拉毛的语泉一样,明明亮亮的。我说她是美人儿,实不为过。

      所以嘛,他们生的仨女儿,各个都美。
      最小的8岁,小学一年级,文静,爱笑,什么是忧愁,压根儿不知道。
      中间的13岁,五年级了,勤快得不得了,什么事都心知肚明,而且直白态度,不作含蓄。
      大的16岁了,学上到小学五年,再上初中,因为户口不是当地的,交不起中学要收一万元的“费”,而店里的活忙不过来,就不干脆也得折服于现地弃学从事了。这半大不小姑娘,把她阿爸和阿妈所有的美,从内到外全承包了,懂事哩,明人情。我在城里,还没见过这般不曾雕琢的“90后”。
      三个孩子跟她们的阿妈一样,名字的后二字也都叫“卓玛”。

 
      与拉毛一家告别时,我不担心这一从青海来的人家,拉毛的憨憨,朋姆的美心,夫妻俩从不计较碗面得失盈亏,只知与人为善的营生,必将是那一条街生意最好的;三个小卓玛中,最让我有点惋惜的是,仁清卓玛也将在不久以后,和她姐姐一样。那天,我最后跟查义卓玛说的是:“你是以后你们家的‘当家’,你会招个好小伙子来家的。”最小的琼吉卓玛,有的时候摸她阿爸的胡茬,有的时候她的阿妈还会抱她,拉毛总笑得憨憨的……
      想起拉毛,我会想起百巴镇;以后再有人说到青海,我也会想起安多是拉毛的老家,那里有他的阿爸和阿妈,还有许多他的亲人。
                                    
                             2011-03-13子夜  西藏 工布江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