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成都到拉萨，我们走了二千三百多公里的路，着实是车行时路遇的孩童，不到四十人。原本幅员的辽阔，人烟的稀疏，游牧居所的分散，再加之我们的车多停歇在山地野外，都成了少见孩童的原因。

      在我们见到的不多的孩童里，有在城镇上学的，有在街边卖物的，有随大人游玩的，有在本村嬉戏的，而当我们车队停下时，会从不近的远处跑来牧民的孩童，是最常路遇的。
      还没出发前，在网络上看自驾车游的旅行者所写，常有叮嘱要带些糖果、饼干、铅笔、本子，以便路遇孩童时送给他们。
      我们这车队的成员也有所准备。

      应该是游客的一传十，十传百，道旁村落或帐篷的孩子也习惯了每当车队通过，必要跑来，用生硬的普通话说些单词：“铅笔！”“饼子！”“一块钱！”

      尽管男孩们之间难免天生的会有争抢，但我也看到兄弟仨中老大让着弟弟，把自己的所得与弟弟分享的。虽然女孩们的羞涩各有表情，但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个以奶酪美容的妹妹，一个尽笑的那天使般的自然美。
      这里，我要特别写一件事，一对姐妹的事。因为，这事让我想到一个问题。

      事情是这样的：

      那天，在米堆冰川山脚下的一个村落。
      有个十一二岁大的一块钱向我说：“一块钱！”
      我给了她。
      她又说：“我姐姐也要一块钱。”
      “我没看到你姐姐啊！”
      一块钱指了指大约四十米外正在喂马的穿红色衣服的女孩：“她在那里。”
      “好的。拿着！你去给她吧！我看着你！”

      小女孩去到红衣女孩那儿，隔着马，我只能看到她们的腿脚。
      在我们即将离开那时，姐姐牵着背上骑着妹妹的马经过我们身边，我问姐姐：“你的妹妹把钱给了你吗？”
      显然，姐姐听得懂普通话。她用藏语跟她妹妹说。
      妹妹用藏语回说。虽然我听不懂她们说的什么，但妹妹的神情显出是在为自己辩解。
      我另外给了姐姐钱，与妹妹拿去的两份等数。
      姐妹之间的争辩因此而平息。

      我的问题却因此而突现了出来——我的所给，或者我们游客的所给，是益于培养人性的善，还是激发了人性本能的恶？

      就象我们有位队员把假面具送给一个小男孩时, 小男孩立即做出抓捕的动作一样，我看不出小男孩扮演的角色是英雄还是邪恶。
      也许有人会刨根究底，先要我说明人之初的性本善性本恶的观点。不，我不讨论这。我只是在思考：作为人性本能之一的贪欲，是不是我或者“我们”亲手去刺激“他们”，使得“他们”在“我们”的丁点施善之后，而“患”了“恶”？

          

                              2010-09-18 在医院病房陪护中写于广州  是夜20:23返程飞抵福州长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