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菜
| | 发布日期:2012年09月09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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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两岁呀，没了娘呀。
跟着爹爹，还好过呀；只怕爹爹，娶后娘呀。
跟着爹爹，好好地过呀。
娶了后娘，三年半呀；生个弟弟，比我强呀。
弟弟吃面，我喝汤呀；端起碗来，泪汪汪呀。
我喝汤呀，泪汪汪呀。
亲娘想我，谁知道呀；我思亲娘，在梦中呀。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两岁呀，没了娘呀。
桃花开花，杏花落呀，想起亲娘，一阵风呀。
亲娘啊，亲娘呀！
亲娘呀，亲娘呀……
半年前的4月1日，在我游览小洲村时，参观了几家画室。祁先生是其中的一位主人，年纪约莫我一半。先是我向他讨教画作，进而向他了解经营的体验，后来话题转到我的职业和退休生活。二人交换了名片，算是彼此正式的结识。那以后，我再也没去小洲，而祁先生却成了《春秋农事》的常客。
上星期，祁先生电邮，说是在附件里给了我一幅别人的素描作品，请我为它配一首诗，最好是民谣风的，而且一定是爱情类的，再做成诗画合璧的创意。
命题的文字，乃创作，为画配诗是属，再要诗画合成一幅新的作品，更不是日志。
但祁先生是因为看过《春秋农事》里有应人客之邀而作的几篇，才继以为之的。
我便回复，信件已收，却不敢答应一定。
我怕自己写不出东西。
文艺的大家，都很讲究创作的灵感、激情。我年青时隔了落地玻璃，还以为自己已经入了门的，越到有了年纪，才越觉还是老实着写日志。
那，我不是也写“诗”，也写“短篇小说”吗？确实的，我有写，尤其是几篇应人客之邀约的试笔，很要了些时日，只待自己有了心志足以表达了，才交卷的。
我还有一个特别不好的心理，第一眼看了，获得的，能有感觉的，我才有写的欲望。而且，这欲望，经过反复的酝酿，感觉愈来愈存在、丰满、充实，我才会动笔。更糟糕的是，一旦动笔，非一气完篇而不可，若遭外来的影响，哪怕一个电话进来，被迫停顿，就再也写不成。
前天清晨，我关闭了一切可能的影响，打开电子信箱，将祁先生来信的附件下载到电脑桌面。
为之震颤！
一个黄河流域的农村汉子，成熟的，年轻的。
他侧过脸。
他的眼睛在看什么？
他右手把捏的是什么？
如果那是条手绢，那他看的是一个女子，一个婆姨，一个心爱。
要这么写情歌，我没的写，就像我家躺在沙发上的那孩子，八岁时说的：“爸，我知道为什么现在的人写不出好诗了，因为都被李白杜甫写完了。”
但是，我已经打开了邮件，已经下载了画幅，已经看到了素描，已经喜爱上这个汉子！
那我就有必要赋予他唱得出情歌的生命。
他为什么坐着？
他坐在哪里？
他坐了多久？
我记得，十几年前 曾经看过一本非常非常厚重的进口画册，它的外壳用了全白细亚麻布的硬皮，没有一个字，没有任何一点修饰，外套的亚光厚纸同样是全白，只是在封面的一面中部，开了一个正方形的口。正是通过这个口，看到封皮的白色细亚麻布。也只有打开书，翻到扉页，才看到“1997年度日本优秀平面广告精选”的书名。 理解创意之——因为全是优秀，无法选择任何一幅，那就以无代有；因为只是精选，而不是全部，那就开一窗口，引人入胜。我不能说日本文化受到并且吸收、保留古代汉文化有多么之多，但那一时我与之同感“无为”的哲学思想和“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声音美学境界。
我将原画人物放大了将近一倍。
我让他坐在我的框上。
我发现他坐在墙根上。
我给他取名“根生”。
我想起我死去的父亲和我的母亲。
我想起我是被亲生父母送人的。
我想起，现在我再也叫不了“爹”和“妈”了！
我 知道了根生手里捏的是一块白布。
他死了爹，死了娘，那他怎么不去送葬，还是坐在这？
要不要让他挪到坟地去？
不！那样太没悬念，他的眼睛的侧望也就没有意义，顶多是茫然。
那，就让他看别人家的送葬吧——披麻带孝的人们，哭天喊地的男女，走远的队伍……
根生死了爹，死了娘……是在他几岁时死的？十岁？九岁？八岁？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 三两岁呀，没了娘呀……”
父母子女，人世最大的爱，人间最大的情！
根生连哭的对象都没有！
根生哭不出来！
根生无能！
写完我才发现泪流满面……
根生啊，我的根生！
2012-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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