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毛子！……是小毛子吗？……是小毛子啊！好！那我跟你说啊，你寄的包裹，我刚收到……是的，就是看了这高头写的手机号码，我才打这个电话的……你换了新号码了，那旧的还用不用啦？……不用了，哦，好……快递说跑了四趟，找不到你写的地址，说没这屋，……还说我手机老关机……我平时哪有什么电话嘛！关了机，不耗电……我照他们短信通知的地址，自己来取，……是的，有穿，有戴，是的，就是你去年买的那件皮的……帽子也戴了的，暖和和的，……都好，没事，你妈去你三姐家了，她的麻将桌在那边啊，……没事，小毛子你把你自己的事搞好，我和你妈就你一个儿子，……你属牛，过年你也二十九，马上不就三十啦！……你记我的生日干啥哟！……还‘特别的礼物’？……我和你妈都替你急……我们都想抱孙子啊！……你不结婚啦？……什么话呢你！……你寄什么牛鞭来给我啊？……要这做什么嘛！……不让你妈晓得？这东西我都羞，……哦，……晓得，……尽搞没名堂的事！……你手机快没电啦……”
      我从领件的窗口，再次打量这个鬓角发白的老头。要不是他就此打住通话的话，我真的会叫他走到别的地方去打。
      “大叔！你讲完了吧！”我叫住他：“这‘收件人’的地方，你签个名！身份证，你收好咯！”
      他磨磨蹭蹭的按我说的做的时候，嘟嘟囔囔地：“这就七十哦！后天，算算虚才六十九岁啊…… 小毛子……”
      这老头叫罗金火。
      我不经意地看了看墙上的日历，今天——2013年1月7日，农历十一月廿六。
      上午的这事也就过了。
      下午5点半，我们都快下班的时候，这老头哭着吼着的 冲到我们的窗口前，手里挥动着一把菜刀，疯也似地往死里砍骂：“你这断子绝孙的！你给我出来！你给我什么包裹啊！……”
      要不是我们的窗口有铁安全防护栏杆，我真的一定会害怕。
      三个保安终于夺下了这老头的菜刀，把他推到墙角去。
      老头声嘶力竭还在怒吼：“你个快递公司！全都给我断子绝孙啊！命案啦！……哼……哼……”
      四周全是我们公司的人在喧哗，经理也来了。
      有人问我是怎么回事。
      我把上午的事大概说了说。
      110的警车来了。
      警察带起还在气喘吁吁的老头子，要他自己把东西带好。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那东西就是上午的那件包裹，只是封口已经敞开。
      警察跟我们的经理说了几句，让我，还有我们投递部窗口组的组长，带上投递签收件单，一起坐他们的车去。

      我和组长坐在车的前部，后面是两警察和老头，那是带铁窗的车。
      到了分局。
      老头先进笔录一室去。
      我和组长被带到笔录三室。
      其中，有过一个问题问我们：“你们打开过他的包裹吗？”
      有人进来，拿了投递签收件单去复印，然后就交还给我们。
      还有一个警察进来，张开戴了白手套又有个塑料袋的掌心，问：“见过这件东西吗？”
      我心里一紧：“不是牛鞭吗？”
      组长：“怎么可能是……”
      二十分钟左右，警察既例行公事，也算礼貌：“谢谢配合。”我们这边结束。
      “你们可以走了。怎么回去？”
      “我们自己打车吧！”
      我的心还在得瑟。
      “幸好我们也都是男的。”组长脸色发青：“即使是父母逼这个人结婚，也不至于要这样吧！”
      “现在什么人都有。”我稍事缓和了点情绪。
      以后的事就不知道了。
      一整个晚上都在想， 送这件生日礼物的主人，他的人生观和世界观。

      2013-01-06构思      01-07全天以及彻夜虚构       01-08凌晨到近中午写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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