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蒋介石一生结义兄弟数十，其中史有所记的的军政党国大要就有陈其美、黄郛、杨虎、戴季陶、冯玉祥、李宗仁、张学良、石友三、韩复榘、商震、张静江、张群、傅作义等，尚有不确实者，如汪精卫、许崇智、吴忠信、王柏龄等。
      若仅论个数，我在结义的方面，堪与蒋公一比。
      蒋的政敌专以“政治手段”、“帮匪习气”等恶言于此，却将自己内部的历次你死我活的权力权利斗争美化为“路线斗争”，更从来以极不人道的语言嘲弄亡父丧夫的蒋母带子再嫁为“拖油瓶”，完全不从心理学的角度去研究其人性的初衷，他为什么乐于结义兄弟 的初始。
      蒋4岁后，虽陆续有了二个妹妹和一个弟弟，瑞莲、瑞菊和瑞青，但皆异父骨肉。我以自己虽有同胞兄弟姐妹11，但究养父家而言，有一姐姐，我她并无血缘的类似情况与之同比，从心理上，是完全能够理解和同情幼年蒋的感情需求的。
      毛润芝没有这样的家境、遭遇，也就没有这样的同情心。
      毛的御用文人也就当然可以竭尽自己的卑鄙，来揶揄蒋出身卑微的悲剧。
      是的，类似蒋、我这样身世的人不计其数，未必都有结义的需要和行为，从心理学去分析，应该与个人在生活历经过程中逐渐形成的个性有关，也与时代有关，与教育有关。蒋公是我的前辈，但较之我的子孙，我这一代人同时步行在蒋、毛的后尘和现场，从时代基本的人文来说，从教育倡导的传统道义来说，则是近亲。
      譬如，孙辈看的是3D《哈利•波特》，儿辈看的是电影《闪闪的红星》，我辈读的小说是《三国演义》。
      就跟前面我说的“人各不同”一样，蒋、毛都读《三国演义》，但心得相反。
      蒋的结义由此启蒙。在孤儿寡母时期，一个小孩总被别家大人小看，等大小孩欺辱，他能不顽皮？他能不反抗？
      插一句：他的老乡姓鲁的怎么说来着的——“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他的爆发又成为毛的润笔。
      我要不是在小学四年级时留过一级才与同龄相近的同班，在前四年，我是班里最小的，年龄要比同班同学小一二岁，甚至小四岁，个子小，力气小，胆子小，两种被欺负的事迄今记忆犹新：一是冬天里，我顶上有颗小扣的帽子，常常被大的男生揪起来，互相之间抛过去扔过来；二是只要他们发现我有新的铅笔，就会被其中的什么人给哄走——“你把你的铅笔分给我，我就不跟他好，跟你好。”
       “不跟他好，跟你好”是什么？就是压根儿不懂什么叫“结义”的孩子们，最原始的结义行为，结义的雏形。
      到我读过《三国演义》，那已临初中一年级。仿效桃园结义之举，以防“不跟你好了”，以防“叛变”，在我年少的心里已形成当时还不明白，后来才晓得的“形式”、“手段”。
      我的第一次结义很失败。
      初中一年级。与李姓、苏姓名二同学，共同发誓三个“永远忠实的朋友”。
      之前我并不知道他们二人不合。只知他俩是邻居，从幼儿园开始的小朋友、同学。
      我自己是外地生，新来的。
      因为他们都“跟”我好，所以苏也“跟”李好，李也“跟”苏好。
      可是，不到一星期，也不知道他们二人谁跟谁先不好了，互相不讲话了。为了维护誓言，我义气风发，公然在课桌椅之间，“扑通”向左右二人下跪……
      旁观的同学，甚至他们中的谁，都不再记得这事情，但作为一生除跪天地父母，遵循佛教仪轨拜佛祖，仅此一次例外的我，则是认识、行动、记忆于“义”而深刻的。
      我不过小民，与先领袖蒋公不可比万一，之所以比万一之外的结义之数，乃欲明喻我之人心常情之原始耳。

 

                                         2012-02-26    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