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中旬，又到闽侯闽清一带果农收获橄榄的高峰期。
      新品种青橄榄从树上摘下来的一级品，第一手的卖价一斤就是30块钱。用之加工成蜜饯类的成品，光是加工费每斤就得10元。久不问津这类商柜的我，可想而知，市面的零售价必然令我这等平民知而却步。
      老品种的青橄榄，腹稍大而两头尖，颗粒又小，第一手的卖价一斤 仅3块5，加工蜜饯类成品的费用也相应低下，一般不足2块钱。好像我有时以解馋的，皆是此档次的吧。
      难怪，这些年果农们纷纷把先前成年的大橄榄树锯了杆，将新品种的枝嫁接上去。这样一来，第三年便可收获三、五斤的新品果实。以后逐年增产，到第八年，就有大几十斤；最好的年成，一棵大树可收一百来斤的好果呢。
      这情况，是听我一位族弟说的。
      问他自家种了多少橄榄树，他说有一百零二棵成年树，只是都在去年才完工嫁接的。
      听之，煞是赞赏其劳作，可谓得能有幸。

      这也让我记起一位至亲的兴来之句。其人自己在城，为大企业一把手，公子在乡，职乡镇一把手的助理，大概得了方便置了地的，上个月发来：
              “园外芦苇从满山，挥刀荷锄乐开荒。
              且种蔬菜兼果树，披星戴月不嫌忙。
              三月已见瓜果长，面赤体轻精神爽。
              烟消云散官场事，园外园里赏风光。
              三月迁新居，后院植花草犹未尽兴，惜院外荒坡无人问，乃破墙出拓荒，历前后三月，勤已见功，喜作七古记之。”
      又这个月的前几天的《汶石抒怀》：
             “半亩田园一农舍，去尘远俗山气清。
              房前种花养春意，屋后栽竹听雨晴。
              清溪流水鱼自来，劲松临风鹤喜停。
              躬耕不问节气变，老来任性似闲云。”
      我未问：“有种橄榄吗？”
      只要是人间正道，沧海桑田，今非昔比，到底变化是好的。不是？

      去了老家，见村舍人家的户户门外，竹篾长席上尽是加工过的橄榄，大颗小粒的在享受阳光浴。蜜蜂们在其间充当传媒，说三道四，讲七讲八，比农工还忙。
      当地历来有一举止迄今沿袭——没人看守的晒席边，过路的人，只要不拿了藏入口袋，尽可以自取品尝。
      族弟叫：“你拿呀！不怕的！”
      我还是没拿。
      族弟又道：“不怕的！你拿几个试口嘛！”
      我真还拿了不同颜色的两种各一颗，插了一元的纸币入篾缝。
      “好吃！现在加工的人手艺不同过去了吧？”我说。
      族弟说：“加工费那么高，料也肯用的，工却还是手工。假使机器做，味入的就不一样，人一食，就能觉得出好跟差的。”
      我连“哦”不止。

      “要不要带几斤下去？”老家在福州的上游。
      “不！不！这么贵的！”
      “那等我家的有收成了，给你送去。”
      听这话，在远离市井之地，真切滋味，不是诗，胜似诗。

                             2012-0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