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她侧卧着。
      身体的右侧朝上。
      那上面，从靠近背部的部位，到几乎挨到腹部的地方，有一道裂口，开口足有十七八公分长，鲜红鲜红的，中间最深的有两公分，完全可以看到里层的白肉，血已不再流。
      我没有去问怎么会这样。
      她的眼神显出的疼痛和苦楚，让我一点也没有害怕。
      我把自己正要吃的一碗面片全都给了她。
      她看着我，泪水夺眶而出。
      我打了个寒碜。
      她才吃了几口，还有许多可以吃的，娃儿跑了来。
      她眼睛那么一亮，不再吃，慢慢地又躺了下去。
      这一回，她把左侧朝上，尽可能不让右侧伤口碰到下面。
      丰满的乳房袒露了出来。
      她半抬起头来，回望着娃儿吮吸。
      快乐，温柔、亲爱和甘心让她的眼神安静到心满意足。
      全然没有先前舔着自己伤口的那样。

      一只土狗。
      一个母亲。

 

                                   2011-05-06  

 

      3月16日早晨在西藏工布江达县太昭村小吃店前所见。
      整个过程大约10来分钟，除了被太阳溶化的屋顶的积雪，滴到地面的声响，一切都那么的安静。
      因为一切的安静，才有如此的太感人，以至我久久不能释怀，心里多次为她的康复默默祈祷过，相信现在她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但还是老挂念着她。
      现场拍有的照片不知何故没了。可惜后，能感觉是佛不想让她以这样的惨样现世，因为她的来世会是美丽的。
      她有三个娃儿。
      在西藏，这样的没关在家，不承担放牧任务的狗多半是没有主人的，过着流浪的生活。即使藏民绝不伤害这些在他们心目中也是前世的人转变来的，也没有人会去关注这些生灵，更不可能确切地诉说其中的故事。
      一直想把这故事说在这里，心情很复杂，觉得笔的笨拙。
      今天这么写，为许多不幸的孩子有机会羡慕这位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