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收到几条晚辈的贺节祝词，不知其所以然。一查，才知道2010年的父亲节明日在即。我则更想着天下有几多的孩子，恰是6月20日的生日，岂不喜上加喜，乐中更乐？
      我们家就有一个孩子明天的生日，只是因为我们家自定的父亲节是8月8，所以，明天给孩子祝福，为孩子祈祷，是独一无二之喜。
      个把月来，一直有着写篇关于孩子的想法。却有二三十天不知如何下笔，这下子，猛地有了。
      写阿荣和他的孩子。虽然他孩子出生是2004年7月的，但写他们父子之情，要比写我们自家已经成年的孩子要更现实。如果写我们家的这孩子，不但要过海飘洋，还得往回退二十年。
      有时候，还真想孩子要是不长大多好。抱着孩子，牵着孩子，领着孩子，教着孩子，逗着孩子，陪着孩子，哄着孩子，教着孩子，看着孩子，孩子和自己相依，孩子相信你的一切，孩子关切自己能与你同在，……
      然而，我们家的孩子都大了，远走高飞了……就连我孙辈也半大不小的了！
      所以，我常常因为见着人家的小P孩，而情不自禁地亲近之，尤其是极熟悉的，他们的父母如同我的子女和学生者。

 

      阿荣的孩子便是。从他出生以来的照片，我每隔一段时日都能收到几张，有时还会有录象。
      最近收到的就有3、5月间到儿童节的几十件：在天台花园采摘缅栀子花的，打完羽毛球在村庄大树下休息的，在郊道“习武”和参加“六一”表演的。
      我特别喜欢录象。看小P孩怎么样登高、攀爬、跳下、舞动、翻身、跳跃。听其言语。最是通情传神的，是与拍摄者父亲之间的画内画外音相互的呼应。

      发送这些时，阿荣还告诉我，有一天，他们父子玩家家。父亲一边玩一边唱歌，唱的是《爱江山更爱美人》。儿子就问：“爸爸你是不是不开心啊？”父亲答：“是。”
      听这事，我特别感动。一个六岁的孩儿，怎么样能听懂那歌唱的词意？难道他听不懂“道不尽红尘舍恋”，却听明白了“诉不完人间恩怨”？难道他不理会“爱江山更爱美人”，倒直觉出“那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
      与其说我应该是小看了现今的孩子，不如说是小看了这个孩子。
      自己的孩子能这么听觉到自己的心声，任何一位为父者都会为之动容。
      我是有年纪的人了，还直觉得鼻酸泪热。

      因此，又记起我的孩子02年出国在即，某日，独自坐在书桌前的我，忽然心中一哏，不知为何失声痛哭，把家里的孩子们吓得慌张得不得了，有的急忙拿来水，有的抚摩我的胸口，末了，有个孩子悄悄地对我重复着说的一句话，让我渐渐地停止了悲怆。
      那句话是：“乖！不哭了啊！”
      这也就是我此后常对我的孩子们说“乖”的原由。
      虽然，我迄今不知道，也没问，为什么会有情急中用大人哄小孩的话语来劝慰父亲，但我珍藏着这句来之那么天然的爱语。
      这些年，在整理旧文和备忘录时，常有往事重现，孩子的一些言语越来越被我看重。从而，愈发对年纪很小幼儿的只言片语，产生由衷的敬重。理由是，越小的孩子，越是随心所欲随心所语，几近弱智在本能下表达出即使不是惊世骇俗，也已惊事骇熟的内心。
      阿荣的儿子或许现在就已经不记得自己的所说，然而，阿荣会将此话记得长久。因为他特意告诉我，其得意是父亲对儿子此言的喜出望外。

      岁月过的很快，二十年前的一日光阴如似昨日，却也仅仅“如似”而已，回忆则要走很长的道路。
      继续前行，再二十年后，阿荣或许还会在父亲节，或者会另在某日，因为自己的所爱之子已经成年，高高的站立在自己的面前，而能清晰得回忆起这句话的背景、二人身心的处境、为父今时的感受。
      我呢？因为写完这些文字，心情好了许多。
      正所谓：余之所悦，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