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4月的下旬，在北京故宫御花园见过盛开的白玉兰。
      当时，忽地一下子就记起和这有关的慈禧太后一事。
      事说：光绪三十四年秋的某日，皇太后听说御花园里的玉兰树今年竟第二度开起花来，便自叹病体不久必将寿终。果然，到十月的廿二她一命归西，而上一天，也就是十月廿一光绪皇帝刚刚驾崩。
      这事是在《御香飘渺录》里读到的。
      《御香飘渺录》是慈禧御前最为得宠的一位女侍官德龄郡主用英文所作的言情传记小说，1933年美国纽约陶德曼图书公司于出版，经由清末民初文学流派新鸳鸯蝴蝶派代表人物之一的秦瘦鸥译述。
      我家保存的一本，是文革结束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再版的汉字横排版。

      前些天，在广州起义烈士陵园的一角，老远就见到开满白花的十来二十株这树，被吸引着进了花卉园，到树前又想起《御香飘渺录》，想起晚清朝廷的凶兆和慈禧的预感。
      不过，我很快就被花树本身的美所吸引。
      在我之前，游客来赏花的约莫已有二十多人，差不多全都散在林子的同一侧，背着光，面朝迎光的花树，静静地拍照，写生。在我当场的将近一个小时里，不见有谁倚靠着树杆，伴着花朵，将自己入进画去；即使有对话的，也小声，生怕惊扰到花的安逸，影响了人的心情。
      我思想，倘若同样的景色在我的故乡，在有我老乡的园林，同一方言的人们必如野蜂群至，嬉戏喧哗，旁若无人，热闹翻天，全然与此相反。
      我还由此想到任何一架到我故乡的航班和任何一趟从我故乡飞抵的航班，那机舱里，坐席上乱弃下的报纸，地毯面丢落的果壳，时间和过程的结局总是我见过最不整洁的。

     

      这里的木兰懂事的很，据园林管理的清洁师傅说，花朵开久了也要凋的，不过花瓣的谢专找夜里，好让我们一早清去。
      当前这里的人啊，男女老少的，一个个都那么懂得美的当然，懂得美的秩序，懂得美的共存，他们既能群里合众，又在与他人同在处惟独自我。
      我颇羞愧，老家的有些人们，咋就连植物都不如呢？
      我回来查了查，慈禧太后死在1908年的11月15日，而光绪帝死在1908年的11月15日，这是按公元历法说的。

      万法归一，木兰花开的异常，气候变化的表现，被人为地附会成征兆。我将此地、老家二地，牵强到一篇。
      起义么？不用。
      缥缈，未必都在御花园。
      慈禧的自叹预感得到了应验。
      我的感想有需要别人证实吗？不过引子。

 

                                    2012-02-21    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