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玩具，我的父亲谓之“鸡啄米”。
      那不过是一杠木棍上，左右各套一支铁皮喷绘的“鸡”，中间钉一“盘”，小孩拿手捏把松紧，两只“鸡”就此起彼伏作食米状，啄得空盘“叮叮”地响的玩意。可在六十几年前，稀罕玩具的时代，对于平常人家，却算得上贵得近乎奢侈。
      按夏历年生肖，我当属“鸡”，而按农历“立春”划界，则属“犬”。
      不知当“属鸡”还是“属犬”的我，却因此生平颇多“鸡犬不宁”。
      但，我的父亲和我的母亲，乃至后来我传说给我子孙的，都龙腾地说我“属鸡”。
      “鸡啄米”启蒙了我对鸡的观察。
      观察了几十年，并且查过《十万个为什么（动物卷）》，到现在也还是文字看得懂，实况没弄懂：鸡的眼睛长在脸部的两侧，它的瞳孔怎么样对焦的？
      我看网上也有人好奇过这个问题。一些答话不着边。唯一则非专业的答问，给了我个大概。其言大意是：
      眼睛长在头部两侧的禽类，在发现某一值得注意的事物时，往往是转动颈部，偏着头，用其中一只眼睛正对着被注视的物体。而平时，无须专注时，它们的大脑可以同时处理来自两侧的所有景象。科学研究表明：它们无法正前面的事物。由于禽类眼球几乎没有能随意，所以视力的范围也就非常。
      这一说法，至少给了我这样的理解：鸡的视力有四特点：第一，偏见；第二，歧见；第三，近视；第四，局限。
      我感觉作为人，自己在看问题方面，有相当多的时候，秉生肖之性，还真不过如鸡。

      玩具铁皮“鸡”起起伏伏地“啄米”，仿造自现实的活鸡。鸡就是那样细致地，一口一粒的啄。
      鸡没牙齿，即啄即吞，消化借助混杂着一起啄咽的沙粒，让食物和沙粒在胃里一起磨。
      我的消化和吸收的肌能一如鸡。
      鸡因为太容易饲养，而又多繁殖，在贫苦人家无法支付价高牛、羊、猪“三牲”为供品时，它不过被赞誉如鸟形凤的家禽，又被强替代“牛”字偏旁的“牺”、“牲”， 作了祭祀的贡献！
      世俗就是这样实用主义的卑鄙和恶劣。
      人们杀鸡有之借口，最是者出于道教说的“鬼出没在夜，属阴；鸡鸣日出天下白，鸡属阳.杀了鸡，鬼便可投胎，而鸡‘吉’，死又复生”。
      我的人生不亦屡屡如是！
      十二生肖里，唯“鸡”是禽，是与神“龙”相配的“凤”，却落得这因“吉”反遭被随时杀戮的结局。
      这是何等的可悲！
      忘了是最近的哪一年，在哪里的乡下圩市上，还见过有卖“鸡啄米”。我没买，怕触目惊心，由小见大。
      因此，反而甚感“狗”胜于“鸡”。
      “狗”，“犬”之俗语。
      我1965年参加工作，第一个月得了工资，花了三毛六分钱，在福州台江的三保街小百货小店买了“一头”塑料的、会“自己”走斜坡的小“狗”。
      那“头”塑料的“犬”，四十九年来一直守着我们的家，迄今还在站在家的书架上。
      陪同我走过幼年、童年和少年的“鸡啄米”，直到我十一岁半离开家，去武汉上中学之后，它才不翼而飞了。
      至于继释迦牟尼佛祖之后的后来，佛教所谓“轮回”说所说的：人死投胎变鸡变犬变人，不是佛祖的了生死的般诺。
      只有深刻研修佛祖的了生死的般诺，才发现“轮回”说，既是鸡的视觉，也是佛教交给迷信者“鸡啄米”的玩具。
      阿弥陀佛！

 

                                                               2014-08-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