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行踪(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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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 • 领主广场的政治事件

   发布日期:2020年05月11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那天在那里,没去目测一下领主广场的面积大小。回来查遍网上百十篇萜子,无一有提的。下到一张网上航拍图,要是有时间,我肯下功夫,按人的占地面积来作比例,应该还是能够知道个大约数的。嗯,现在就这么看看,眼下也还多少有个大概。

游记的这篇位置,本是“听见•兰奇敞廊的这些雕像”,写兰奇敞廊怎么个来历,结果不得不先写领主广场,好有个背景交代;写领主广场,写着写着,感觉有的事件比兰奇敞廊的雕像更有现实版的意义,尤其边写边回忆自己在文革时期,以及许多革命仪式中的感受,觉得作为精神游记一回这一景点,还是专题写一篇的可以自得。

即便11月30日的午后不过只是个把两个钟头短暂的逗留,仅仅听导游说:“现在,各位嘉宾来到的这里就是‘领主广场’…… 尽管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意大利考古从这里地下发现的伊特鲁里亚时期、中世纪,甚至青铜器时代的文物,一直追溯到有人类活动的新石器时代,历史够悠长,但是我们游客绝大多数仍然更以‘领主广场’先入为主。是的,领主广场是因为领主宫而得名,而领主宫在1430年被美第奇家族购置为家族私宅之前,是佛罗伦萨市政厅,之后甚至到现在,都仍然有一部分作为市政府的办公场所,所以这个广场,也叫‘市政广场’”。

回家以后,我查阅资料,基本的就这样:佛罗伦萨的这块地方早先有一些房屋。因为家族的迁徙或者没落户的弃置,政府便购买征用他们的房地,陆陆续续进行了开始拆除所遗,动了些工,到1268年建成了呈“L”形的平地,名之为Piazza della Signoria“领主广场”。唯一保留下来的是建于1028年的Cattedrale di San RomoloRomolo菲耶索莱圣罗穆鲁斯主教座堂。

广场建成之后,周边才先后有了:商人法庭(1359年)、兰奇敞廊(1376年)、乌古其奥尼宫(1550年)、乌菲兹美术馆(1560年),奥地利-意大利皇家特许专营忠利保险公司(1871年),以及剧院、浴室和染坊。

其间的1385年首次完成路面铺设。

因为前面写美第奇家族查过9万多字的资料和帖子,接下来又找到些篇,觉得在领主广场上发生过的政治事件,竟然是最丰富,而且很有意思的——





美第奇家族在佛罗伦萨的第二代操盘手科西莫•迪•乔凡尼•德•美第奇不敌以阿尔比齐家族为代表的“贵族派” 向长老会议提出的“科西莫威胁到了共和国”指控,被囚禁在领主宫阿诺尔福塔楼的牢房,之后罪名成立被判从1433年9月23日开始流放十年。美第奇家族

1478年4月26日,复活节的礼拜日,美第奇家族第四代操盘手洛伦佐•德•美第奇反击由罗马教皇西克斯图斯四世主谋、他的侄子里亚里奥与比萨大主教弗朗切斯特•萨尔维亚蒂指使的刺杀,当即将参与的比萨大主教、银行家帕齐家族成员全都吊死在领主宫的窗户上。

1494年法国国王查理八世入侵佛罗伦萨,当权者美第奇家族第五代操盘手皮耶罗•德•美第奇不抵抗逃亡。法军撤离后,他统治的政府被公民推翻,美第奇家族再次被赶走。

1527 年美第奇家族再次被驱逐。

无论如何,这个广场看见过美第奇家族被宣判驱逐的沮丧和愤懑,逃离时的仓皇和无奈。

因为前面的游记已有较多的文字记述过佛罗伦萨美第奇家族的僭主政治,所以这里就此带过。





下面是很有意思的萨沃纳罗拉修士在这里的政治表现。

萨沃纳罗拉的全名是吉罗拉莫•萨沃纳罗拉,身份是修士,具体是罗马天主教教会托钵的“多米尼克派”的Dominican Order“多明我会”的修士。

1494年法王查理八世撤离后,不抵抗逃亡的皮耶罗•德•美第奇回到佛罗伦萨,却被愤怒的公民们赶走。时任佛罗伦萨圣马可修道院院长的吉罗拉莫•萨沃纳罗拉成为佛罗伦斯新的共和国政府的精神和世俗领袖。领主宫一部分建筑物也因此成为了修道院。

为鼓舞人民支持他的新政府,推进共和改革,萨沃纳罗拉力推神化共和政治。

他精心策划的一场不在大教堂而是在市政广场的声势浩大的活动,日期安排在1497年的狂欢节2月7日:四千个一律剪短发齐耳的白衣男孩组成童子军,执着红十字架和棕榈枝的在佛罗伦萨市区穿街走巷游行,沿途狂热地高呼 “基督万岁!”“童贞玛利亚万岁!”声势浩荡。队伍到达领主广场后,童子军们把各自一周来从家家户户收集到的各种各样“使人外表虚荣和内心淫秽”的上千件“世俗享乐物品”:做工精细的衣着、化妆品、镜子、异教书籍和诗歌作品、非天主教主题的雕塑和裸体绘画、舞会用的面具、纸牌和象棋、赌博游戏器具、乐器和乐谱、足球和玩具等等,分成三大堆,然后,萨沃纳罗拉修士在圣歌响彻全城时点燃它们;随后无数的显贵公民和普罗大众围着熊熊大火尽情地手拉手跳起了圆圈舞。

整个过程是一整套很规整的仪式。





我忽然记起曾经在哪里见到过美国的一本关于社会心理的研究,其中有一个章节写“仪式”的,原文的大意是:从集体心理感受的角度调查会察觉,人在经历仪式的现场被氛围刺激的当时很少不被感化到精神认同的,人们因此而感到内心的罪恶被洗涤,获得净化,或志愿承担起外赋的使命。在极短的时间内,从一般认可转为潜意识,这是举行仪式最大的成效。场面越大,人数越多,仪式程序越清晰,统治者往往就能造成将自己的伟大和圣职,从而来培养人对其政治纲领、政权手段、政治组织的信任;公信力的社会舆情迅速增进。

萨沃纳罗拉修士的执政,最先以禁欲主义实施严苛的“简约生活”,继而改之前对同性恋只作罚款而之后必作刑事审判;最后竟然认定“一切商业经营皆人之罪恶之源”。但是,他没有想到长时期以来已经相当蓬勃繁荣的佛罗伦萨经济,已经有了强大的普世价值工和社会动力,因为他这么一来,佛罗伦萨很快就被拖进了死寂的沼泽地,也反制了他试图“通过宗教改革推进改政府革新,建立起民众对共和的情感”之愿望的实现。

1497年5月4日他布道时,一群厌倦了他说教的人们开始起哄,继而迅速演变成民变:市民自我解放,市场恢复买卖,酒馆重启酗酒,赌博再起输赢,色情依旧揽客。





1498年5月23日在获得罗马教皇亚历山大六世宣判萨沃纳罗拉以“神化共和政治”诋毁天主教教义,罪当“火刑处决”的佛罗伦萨“为自己而战”的人群,聚集在萨沃纳罗拉的住所前,讥讽萨沃纳罗拉的专制统治与残忍言行是疯子,萨沃纳罗拉企图抗辩而更加激怒群情,民众团团围住他,把他带到这个广场,压上预先就搭建起的刑架台面上。

我看了深究这一结局深层原因的几篇分析文章,它们大致这样认为:

一方面,在佛罗伦萨共和国内部,“贵族”派市民要将权力集中于小议会中,以作寡头统治;而萨沃纳罗拉却通过布道促成大议会的建立,支持民众参政,这就让他成为国内贵族们的政敌。

另一方面,罗马天主教作为相对的地缘外界,教皇亚历山大六世发现根系下的萨沃纳罗拉教士并未经教廷授命,竟然自诩“由上帝派到佛罗伦萨的先知”,实属教会法不能容忍的异端行为。何况在布道“简约生活”时,萨沃纳罗拉还玷污教皇和主教们的私生活,抨击教皇权威,否定教廷的作为。更不可思议是他在外交上主张佛罗伦萨与法国结盟的“策略”,这彻头彻尾相悖于教皇国的利益。

最终,这两股联合起来,“教皇发出了开除萨沃纳罗拉教籍的绝罚令,显贵们则发起暴动逮捕了他,他被定名为‘异端’和‘伪先知’”。判决:先绞刑,后尸体火刑,再进灰烬全部撒入阿诺河,以防有人窃取它作为圣物收藏。

据说,广场上有块简单的金属平板,铭刻了称之为“虚荣的篝火”和它的结局。

以上,我虽然当场没听说,更没见着,但我在整理这段文字时,脑子里还是有极端深刻的历史场景的:中国,1966年的夏秋直到深冬的场面经历。


2020-05-07 ~ 0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