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境
| 发布日期:2009年07月21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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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彦钧先生二胡曲《二泉映月》末节)
有些事原以为完全的忘记了,却因为偶的听到一曲,那旧日的人事物又会渐渐地泛起,渐渐地飘忽在眼前,分分明明地想再有那人、那事、那物,然后,随着那曲终音尽,那物那事那人又渐渐隐退去,连挥手也没有的。
那曲可以是《二泉映月》,可以是《空山鸟语》,可以是《赛马》。
音与声出自一把二胡。
二胡是什么样子的,我再也记不起了。
拉二胡的人,我记得。他的话音轻微,开口向我说话时,常常先一个微笑,话也稍微说了而已。
更多的时候,是他拉二胡,我一旁安静地看。
我听不懂他拉的意思,看他的弓弦的来回,看他手指的按下和抬起,看他的低头和闭目,应该是因为他我处境的类似,我隐隐约约能感悟到他在不语的此时,将他的已经的路途沉没在玄色,将他无主的空灵翻给我阅读,然后的他,又心慌意乱地远去往他自己的不知……
一间散发着遥远年代霉气和原木原香的乌黑的小屋。
一盏昏昏然黄黄然暗暗然悬如命丝的灯光。
一个拉二胡的他。
在若大一座院落的最后最角落最下层,他蜷着窝住。独自。
白天,他得去外出辛劳,回来时已是天黑。生活的存在,生计的来源,生命的作为,都是那十二三个时间的必须要。
拉响二胡时,已是夜深。
曲调音声总是那样的沉重。
在他对角阁楼上的我,已经在等待那声音,像那是天籁,像那是天使,像那是天命的程序。
不知道他是不是曾经等待过我。只是我的去到,他的木门枢,他的木地板,他的木凳子,都要发出木的声响,像新的一曲即将开始前器乐的校音。
他和我只有简单的“吃过?”和“是。”或者“上山?”和“田里。”
然后,二胡在夜深沉的是他。
沉默在夜深沉的是我。
凤池,乡间。
旧地主残院。杂居着插队的知识青年、下放的干部、被迁徙的地富反坏右“黑五类”举家。若干人,若干户,若干的落难,若干的无奈。
他的父亲在解放前参加过三民主义青年团,擦了“黑五类”的哪个边。他随他的父母和两个弟弟两个妹妹迁徙而在。他是知识青年,不到二十岁。我是下放干部,二十岁中期。
四十年前,冬。
他,我的一位
特别要好的犯难之交,过炳东,南平人。
2009-07-19 写于 再在屋
2009-07-22
【2009-08-09 后记】交代我家阿吾寻找过炳东先生的事,今午前已如愿。也通了电话。甚好。待来日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