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在尸体上的耳语
| 发布日期:2017年09月16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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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那天,江风说他们单位有个同事的儿子自杀了,初中才毕业。
我回之:“现在,谁活的都累。”
自己都感觉冷飕飕的。
看着短句,再追补道:“认真的人要比无所谓的人,自杀的可能性会大许多。”
江风:“为什么?”
转到自己来:“我生平不下二十次想自杀。”
“为什么要自杀呢?”江风几乎撑起双睑,两个眼珠子瞪到快爆的程度。
我就此打住,继续写自己的在写。
尽管那孩子的事,没再提起,我心里还是有想:
一个人。
一身活体。
从高楼往下。
头先落地?
脚先落地?
“嘭!”一声沉重的闷响。
“有人跳楼啦!”“快!叫110!”“120!120!”“别动!先别动!”“谁家的孩子?”“怎么要这样?”“太小了!”“可怜了他的爸爸妈妈!”……
午后的阳光,照得一滩鲜红。
凝固的,呈暗色。
一个死人。
一具尸体。
我感觉自己的魂魄附着在那上面,任随各种外力的摆布,听见各种有声和无言的杂乱。
唯独我的灵咒在他的耳边说:“你的死磕,终于磕死了你自己!”
再又有人半夜十一点把我拖回到阳间,他们告诉我:“‘锵锵’没了。”
什么意思?是不是掩锣息鼓不再有为这孩子送葬的哀乐?
哦,还有组织起来的锣鼓,要去欢乐喧天!
也好,人散鬼离之后,就让我静静地再陪陪这个可怜的孩子,跟他说说话。
孩子,我的岁数差不多你得拿你的年龄再乘以5。我平生一次次地想过自杀。只是,现在,没想了。也就是,我不再“宁愿以活去磕死神,也要拼出在世的爽快”,而是换了,做些别的活儿。譬如,最近,计划,在太平间盛世里,已经开始着手的“辨物”:提提尿壶,刷刷马桶,倒倒痰盂,运运熨斗,烧烧火锅,涂涂三彩,抽袋水烟,点盏油灯,擦根火柴,端口脸盆,打几转陀螺,扯直使折尺,支起一杆秤,找段老胶片,补几个搪瓷牙缸漏洞,光头戴斗笠,赤足穿草鞋,九九口诀拨拨算盘,……说不定还来一曲喜儿愤青的唱腔:“我不死!我要活……”
这是一种放生自己的方式。
对于生命的意义,从无知到被启蒙,从不觉到刻意,从狂热到冷却,从想象到现实,从仿效到本身,从为他到自我,现在到了顺其自然的途程。
顺其自然的放生,至少到当前,是我最没磕碰的生活。
2017-09-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