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昨天清晨离开的果林卡镇，站在318国道4361公里的里程碑前，回望这工布江达县府城所在地的那一刻，到现在我怎么也不能想通，当时心情怎么就跟40年前我离开下放插队农村之地那样，心喜但兴奋不起来，光辉照耀下的那地方这地方，虽然都已是春天，但群山仍然一堆堆的铁灰。
      路标牌上写着这里到拉萨的距离是278公里。再次提示我去想象此去脚下即将是97公里人烟稀少地区和一山高过一山的走势，这是网络上查到的卫星地形图标明的。
      朝拜的两喇嘛，出现了多方面的不再一致。其中之一即是年青的格扎一如既往三步一五体投地二磕头，结果却落在了年老的鲁次喇嘛后面9公里。为了能把这差距在接近高山之前赶上，他说：“今天鲁次喇嘛骑三轮车，阿巴你自己走路，我一段一段地朝拜。等我朝拜完了，骑摩托车到你们找到的住宿的地方。”

      如此而行，我走了两公里半到朗麦村，等鲁次喇嘛来时，格扎骑着摩托车追上了我，说：“阿巴，三个人各走各的，鲁次喇嘛他没有手机，联系不上，这样不行。还是我先把阿巴你送到一个可以住的地方，然后我来接他。我朝拜的事，我明天自己来补吧！”我说：“我是跟随你们的，你们怎么说，我都可以。”望见后面来的鲁次喇嘛，他问我：“要不要和他说一下？”我觉得有意思：“当然应该和他商量一下，你们的意见要统一。”于是，格扎走去200多米，接过三轮车推拉着上个小小的坡。鲁次独自走在旁边。两车相会后，格扎告诉我：“他同意了，我们走吧！”

      我坐在格扎翁则钦错的摩托车后座，两人一路餐风鼓鼓，都冻得手足麻木了，也还是能在偶见一民房时，高兴得有些暖和。可是，没有一户愿意接纳我们住宿的藏民。这情况实与先前所遇热情与真诚大为反差。好不容易到一个不过十座房屋的江达乡，我们停车寻找可能留宿之店，没有。只有一户人家，母子模样的二人站在他们家的门口，远远地盯着我们看。我让格扎先骑车过去，打听一下。格扎去了，和他们说了什么，然后招手叫我。主人面有难色地把我们请进屋子，端来一盆过藏历年的糖果，邀请我们坐下烤火。格扎和他们交谈得很好。但没几分钟后，格扎说：“我们走吧！”我向主人道谢和告辞。摩托车又上路了，格扎说：“是他们不想让我们住，是因为这几天查的很严，昨天‘3.14’。”
      格扎又说：“他们说，前面5公里有可以住的地方。”

      车行5公里后，我居然见到“中流砥柱”！这是一块立在尼洋河里的巨石，以后因旅游业起而有了名并建设成了一个景点的所在。去年9月，游客如织，河流汹涌，大浪磅礴，水花腾空，而今春汛未到，夏潮尚远，宽不及半，石基暴露，不但有大势已去状，甚至显然倾斜。游客大概怕冷野寒风，躲在车上，隔窗看石，真正成了望江停。
      我们决计再向前2公里，若实在没有人家，那就找块近水平地，搭帐篷。
      3公里过处，山石嶙峋，百云依依！
      “再走1公里吧！”格扎的车逆风继续。

      天道如此，我们停在4383里程碑处，一个叫太昭的村上。
      问几个晒着太阳的几个老男中汉，都道是：“这里没有住的。”
      格扎和我不约而同会心地笑了笑。
      我们也坐到他们附近，晒起了太阳。
      人们渐散，余下的一人说：“这房子是我舅舅的，有空的房间，我带你去问问。”

      找到住所后，格扎叫了辆中型面包车，包来回30块钱，去接鲁次喇嘛。结果呢，鲁次喇嘛让他把行李全都运到住地，自己骑三轮车慢慢来。
      夜晚，我向二位喇嘛说：“我觉得自己不会骑三轮车，原来我一个人就有三大包的行李，现在送的东西都送完了，剩两包，老是这样，怕是拖累了你们的朝拜，给你们增加了许多负担。我想，是不是我们不要三轮车了，我带在我们三个人的行李坐长途车到下一个站，你们朝拜，然后搭着摩托到我们的住宿点，这样会不会更好。”
      格扎说：“如果阿巴一个人到了地方，那么多，那么重的东西，你一个人怎么搬得动？就象现在这样，可以的。”
      鲁次喇嘛坚持说：“没有三轮车不可以，三轮车很重要，还是我来骑嘛！我可以。”
      唉！
      前面的米拉山，海拔5030米，现在才3800啊！那山可不是一堆堆的铁灰，而是白雪皑皑，但愿过了那山顶，山下便是春红春绿。

                             

                           2011-03-16 追记  太昭村一藏民家庭招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