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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头相夹里的照片，1939 年 9 月拍摄的，其中白发被风吹乱的，就是犹太裔美国人爱因斯坦。

这一年，他 60 岁，距离因光电效应研究，而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的 1921 年，已经过了十八年。

这一年，他妹妹玛雅从欧洲来到他在纽约长岛附近的家，从此长久住下。

照片就是玛雅帮助拍的。

照片拍摄的前一个月，爱因斯坦在匈牙利裔的美国核物理学家西拉德的推动下，刚上书罗斯福总统，建议美国抓紧原子能研究，防止德国抢先掌握原子弹。

因此，将照片上西装革履的同座，看作西拉德，或者玛雅的男友，是常有的事。

这个人是戴维。

爱因斯坦告诉戴维，他想买一双日晷。

这让戴维深感意外。

直到爱因斯坦指着自己的脚，来回搓动双足，戴维才好不容易明白，他不是想买“sundial”，而是要一双“sundahls”—— 沙滩拖鞋！

两人大笑一通。

爱因斯坦说：“我的口音真是没救了！”

戴维是这家专卖便宜货的小商店老板。

因此，这位既不是西拉德，也和玛雅没关系的普通人，成了他们的好朋友。

在网络上，很容易搜索到爱因斯坦大量的照片，甚至有他吐舌头很搞笑样子的，但人们要这得见一张还真稀罕。

我特别将来在电脑上装帧成有相框的，是因为我想有空时，或者疲倦中，或者感觉枯燥无聊的哪天，随时可以找出它来，感受一个大名鼎鼎的物理学家和一个专卖便宜货的老板，他们同时同样平等感受的海风，参与他们的闲聊，获得他们的感知。

那一定是很有趣的。

现在，我已经比照片上的爱因斯坦还年长十岁，已经不再多外出，自我已没有再要结交朋友的意向，何况当今这社会能无功利的，又不匆忙的，还能默默相对而坐良久的，感受风趣的，还真不容易。

倒是我年青时，会这样，轻轻易易地就和陌生人结交，一交从此几十年的，足有二三十位吧！甚至，直到 2011 年我在西域行旅的途中，都还会这样，会因为路遇，会在歇脚的孤房。

因为自己论年纪一般都老大过对方，更因为自己常常随随便便，还因为自己对陌生人反而温良恭俭让，再因为自己内心实实在在着谦卑，所以，列车上，小吃店里，寺庙中，乡下犄角旮旯的地方，皆有趣味可言。

想想已往，颇有微风习习，稻花香的，牦牛粪的，机油味的，新翻的春泥在太阳下散发出的……

2015-1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