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准备春节用的网站音画刊头，昨天晚上设计了两套画面，配置、确定其中的一套时，已经是夜半。

      继续把一套的图片、背景音乐都做好，已经是凌晨的4点10分。

      关灯前如常撕去一页日历，心震颤了几下——哇，2013年的第一个月就这么过完了！

      躺下去，辗转反侧，迷糊到真的开始入睡了，天的光亮又警醒我务必起来，开始今天的功课。
      我就奇怪了，天天夜半都撕一页日历的，不是有知有觉的吗，怎么对一整个月的过去却不知不觉了！
      在现实的每一阶段、每一星期，每一天，准备做什么，怎么去做，做到什么程度，几十年的向来我都如此这般的上班、下班、业余、退休、作业、功课，休息；行旅、参观、访问；吃饭、睡觉，在家、会友、家务等等。小时候语文课的《寒号鸟》印象极深，《明日歌》也倒背如流，又受“无有规矩，不成方圆”的觉得，再加是专业本身的要求，更严格的是在日企工作时计划的管理和主页的环节、时限，使得我这几十年来有知有觉地过去。
      然而，第一次最大的惊醒却是在人到五十的那年，发现自己的半个世纪不过一个巴掌，完全是有知有觉的不知不觉！
      有知有觉的是人生各个时间段的起止；各个时间段里作为的产物和痕迹，人际和所在。
      不知不觉的是怎么也想不到，一双一寸多长的小脚丫，到必须穿43码鞋的期间，已经走过多少个三百六十五里路。
      第二次心有灵犀是花甲之年，这十年走的显然要比前五十年慢了许多，有知有觉的是从的业，著的述，读的书，去的国，走的地，送别的故旧，迎来的后生，凡此如秋割的收成，那样的丰登。这十年应该不存在不知不觉，似乎没有什么大的缺憾。
      但是，自从过了六十，每到年终，必有一次心惊胆战——不知不觉又过去的一年，必有一种心声在感叹——有知有觉的三百六十五天！
      最近三年来，一年紧张一年，一月警惕一月，无论我每天怎么样地坚守每一分钟，但时间仍然从我的指缝之间、头顶白发，乃至我的眼皮子底下逝去，我的指缝成为时间幽灵通往死亡墓穴的穿堂，我的白发在为时间吊孝。生命啊，我哪里敢在所不惜！
      前天，一位同事与我同上楼梯，我走前，她步后，忽然，她停了下来，对我说：“你真的老了，确实老了，过去你是直着身的，现在我看你身体向前倾着走。这就是老人相了。”我回头来：“你知道吗，我去年开始，上公共汽车要抓扶手，下的时候，只能是一脚踏一步，不敢双脚交互着很自然地前后落地，为什么，怕跌倒。”
      同事告诉我的，是我自己不知不觉的现象。
      我自己说出来的，是有知有觉的感受。
      类似的还有，不知不觉的开始耳背，有知有觉的牙齿掉了；不知不觉的常常忘记拉上裤链，有知有觉的晓得记忆力大不如前；不知不觉的力不从心，有知有觉越来越懒——懒于身体的活动，懒于各种的交际，懒于一切的无关，懒于有关的某些。
      这些，都跟日历的撕下有关，不过一纸的轻薄，却无不是自己生命的沉重。

 

                                          2013-01-31 夜 ～ 02-01 子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