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觉感受
| | 发布日期:2009年05月04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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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的山多，铁路的隧道之多，仅次于成昆线。这个印象自1977年一趟公差，从昆明往成都之后，就在我的经历里定了格。
这样的定格，在最近一次列车从福州往西安的一段路程里，被彻底黑了，破了。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时间正是中午。
在陕西界。车程行将结束，西安之前的丹凤到商洛那两个站之前间，或者还包括更前的商南。
从丹凤到商洛只有39公里，快车只要行驶39分钟，即使从商南到商洛，也才97公里，走89分钟。然而，就是在这样并不长的铁路线上，几乎平均三五秒就进一个山洞，那洞之长，即使一般的，也不是福建境内最长的可比的。到得我察觉这状况时，列车已经进出进出了二三十个山洞了。我发短信给一位跑宝成段的火车司机网友，问他，这段路程一共有几个隧道。得到的答复是二十几个。我疑他所说的是按铁路名称的数。后来我上网查，一位驴友的博客上写了，丹凤到西安有二百多个铁路隧道。
凭我的约莫，应该不下八九十个吧。
往常，我一上车就睡，车过隧道，车厢里的灯光透过玻璃窗，映在窗外的拱壁上，一色的模糊和昏暗，但若我没睡着，还可以看见壁的水泥墙体，甚至有时还看得见墙体上的框格划线。
也许，这趟我坐的是软卧车厢，车过洞时，得自己打开灯亮，或者开了就不用关上。因为我一人独在一小间，车门闭着，这一开一关的动作都没去做，所以，就置身车里，随其进出进出，或忽暗黑，或突闪亮。
开始那二三十个进出，我都迷糊清着瞌而未睡，看看窗外，尽全黑的，知道无物可再看的。
因为此行接下去的目的地是汶川，所以在短则数分钟、长则十数分钟的黑色处境里，我开始揣摩人对所在突然变黑，会有怎样的心理反应，恐惧？求生？
我的座位迎着车的前行。在完全看不到前面一点光明的时候，我侧视窗外。
一幅昏暗的，但分明有做棕褐色线条勾勒的山景隐约地出现在玻璃窗外，渐渐地分明了起来，而且随着车的前行缓缓转动，由远来前，又由前去后。
第一幅这样的画面，在突然闪出的全白的光耀后，立即消失。
再进洞，另一幅画面出现。所形，所影，又是新的景象。
反复几次全黑和全白后，我开始追寻，全黑的景观画面是从哪里来的。是平日哪里的印象，还是心理注意后在大脑出现的幻觉？
又经几个山洞隧道，我发现，自己所见的全黑景观，是每次进山洞前极短暂时间里眼睛所看见的，是千里秦岭的一段、一落、一色、一景。
猛地我记起，小时候听人说过的，人要是死了，瞳孔里会留下其所最后看见的人物东西！
难道，我之在全黑里所亲见的景观，会是儿时旧闻的新证？
那么，在汶川“5.12”地震中罹难在瞬间黑暗里的十万死者，他们各人瞳孔里的余像会是怎样的？
又有那些从废墟底生还者，从全黑到光明的那一刹那，他们第一眼又会看到见到什么？
带着这个问题，我开始观察列车突然从山洞出来那一时间，我的视觉。
我之所见，是几乎全白的光芒，耀眼的，没有景象！
据说，正因为这忽暗突明，对眼睛会产生极大的伤害，所以，有经验的人会给刚被救出者眼睛部位蒙上一块布，以使其从黑暗到光明有个过度的适应期。
从汶川“5.12”地震灾区回程以来，我思考这样一个问题：我们有谁给过死里逃生的幸存者，一块从黑暗到光明的心理过度之“布”呢。
2009-05-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