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聪连续发烧，抱去医院，看过医生，打了两针，还是不见好转。 家人都很着急。
这天是星期天。我们正在吃早饭。聪聪在我们的旁边转来转去，发出呜呜声。这实在太好了。聪聪已经好几天没这样跑来跑去地叫了。我们终于可以为聪聪病情好转而高兴。
我们看着聪聪从起居室起步，穿过我的卧室，跑到阳台。然后，我们再看聪聪跑回来，又跑回阳台，还把身子探到栏杆空格外去望了望。十足的神气。聪聪这样重复到第三遍，回到我们的脚边，舔了舔我的脚，我说：“聪聪好乖！”聪聪摇了摇小尾巴，抬了抬头，呜呜了两声，慢慢地转身，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冲向阳台——我还以为聪聪发现了什么——冲过栏杆空格从6楼跳了下去！
聪聪自杀了！
聪聪不想因为他的生病而拖累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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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聪才来我们家十天。本来就是生病的孩子，来世不过才两个月，按人的年龄算，也仅是一岁四个月。
我们家的孩子嚎啕大哭。
我们四代人都很舍不得聪聪。
我们将聪聪装殓在一个合适的木盒里，一块白布垫底，身旁放着他喜欢的小皮球、骨头玩具、一个小木偶人。给聪聪盖的是一条手绢。木盒里还放了一张我写的字条：“聪聪安息，来世再和我们一起。”
我们一家大大小小在白马河岸的一棵小榕树下安葬了聪聪。
这以后我不敢看狗狗这样的生灵。
我本不养宠物的。之所以会买回小狗狗，是因为我们去买花的那天，他一直叫我，眼睛里还有泪水。我想到家里有四个人属犬，许多玩偶也是狗狗，连肥皂盒、毛巾、挂钩也有狗狗，所以想有个真的狗狗，哪知道聪聪……聪聪的忠义，让我肃然。
2003年初夏，我两个小孙子的义父阿忠和我们又去花鸟市场。阿忠和我同时看中一只小狗狗，那小狗狗一看见我们就俯首帖耳，摇头摆尾，极是投缘。我们是不太注重犬的品种的，只要不是京巴、沙皮、腊肠就好。这小狗狗三个月，应该是土犬与什么好品种犬杂交的，一身是黄毛，健康。于是，经过讨价还价，以一百三十元买下了他。
叫他什么呢？阿忠买的，那就叫他“诚诚”吧！我的那一对属犬的孙子孙女马上成为了诚诚的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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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诚很懂事，和他说话，他基本都能够听明白。他极少叫，从不给我们带来麻烦。
诚诚的故事不多，平常就是呆在阿忠租的房子里。在阳台见到下班回来的阿忠，就叫那么一声，冲出去开门！
诚诚会捉老鼠。
诚诚给我的印象有些模糊了，唯有一次印象深刻至极。有一天，阿忠和我带诚诚去花鸟市场闲逛，。忽然，诚诚坚决不肯向前走，而且全身发抖，耳朵趿拉，尾巴夹紧——哦，原来前面就是那家卖他的店铺！我们用身体挡着诚诚，诚诚这才紧张地走过那一段路。此后，诚诚一路上很沮丧。直到家，他才慢慢放开了心情。
换算起来，诚诚应该不到人的三岁半。居然懂得爱恨感情。这让我想起我被生父母送人的身世，不禁怜惜诚诚的真诚。
2004年1月3日，家有哀丧，我们家的老太爷百年了。直到次日才发现已经三十几个小时忘记给诚诚吃喝了，也没有带他去外边方便。诚诚呆在我的电脑桌下，特别的安静。让我们家人感叹。诚诚知道老太爷没了。
诚诚在老太爷没了之后，不到一个月也不见了。去哪里了？我们家没有人知道。阿忠也不知道。
诚诚在我们家彻头彻尾也不过生活了八个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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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以后，我们每一次去花鸟市场，都期望能够再见到我们的诚诚。不是因为他的来世，而是担心他的今生。2006年2月24日，回头中居然看见了诚诚！完完全全一样的诚诚！只是诚诚长大了。我们叫“诚诚”，没有反应。卖主说这是母犬。哦，那就不是我们的诚诚了，我们的诚诚是男的。
无论如何，我们决定买下她，还是叫她“诚诚”，是女诚诚。她是纯种的昆明犬，品种属草黄。一岁了。我们就近买了两个烤红薯，诚诚开心得狼吞虎咽。也是经过讨价还价，阿忠以600元买下了她。给她套上牵引绳圈时，她马上知道阿忠是她的主人，完全听从阿忠的指令跟着我们乘车回爷爷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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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诚很爱卫生，喜欢爷爷给她洗澡。我们告诉诚诚“地上的东西不能吃”，再香再好吃的东西也诱惑不了她。
诚诚的嗅觉特别敏锐。
诚诚最先是阿忠送给我，让我带她出去走走，以便改变我整天坐在电脑前的状态。但是，我实在不善于陪伴这样大的狗狗，所以三个月后，我后来去了健身房锻炼，诚诚就去了阿忠的公司。
阿忠说，诚诚知道爷爷，也知道她的家不是在公司。还说，诚诚会听得懂爷爷的电话，因为她听了爷爷的电话以后，会自己从17层跑到1层，想自己跑回家。尤其是阿忠批评她的时候，她会表现出想回家的神态。
我差不多是半个月叫阿忠带诚诚回家一次。有时，阿忠出差好几天，诚诚就回家。回家是诚诚最高兴的事，因为她可以到周围的绿荫道上撒欢奔跑，可以咬她的牵引绳，可以在超市外等待我们给她买肉包或面包，可以和属犬的哥哥一起玩。属犬的姐姐也会和诚诚一起玩，但是，诚诚太壮大了，姐姐带不动诚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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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诚无论是在公司还是在家，都不乱叫。但是，到外面，如果遇见京巴、沙皮、腊肠的狗狗，立即回避；如果有其他的狗狗朝她狂吠，第一次她不理，第二次她立定，第三次她发出低低的喉音，第四次她就猛地冲出去，大声吠出——诚诚的声音如五雷轰顶，让周边的狗狗绝对逃之夭夭。这太像我了——我这个人遇到无礼之徒，也就这样先礼后兵，做到仁至义尽。
诚诚第一爱吃的是红薯，这是她遇到我们之后的第一种食物。诚诚喜欢吃橘子，因为她的主人阿忠喜欢吃橘子。诚诚喜欢电脑，因为爷爷喜欢电脑。
我真的不敢骂诚诚，我总觉得做我们的狗狗已经是吃我们的残渣剩饭了，终日不语了，整天守望了，很可怜的。
可怜的聪聪离开我们已经八年半了，我们看着他的那棵树已经成为大树了。
可怜的男诚诚在哪里？
现在的诚诚，我们家的成员。
在人们因为“我时代”的到来，而忧伤“我们时代”终结的过去；因为“八零”后的自我，而怜惜其家庭淡化的现在；因为“我一代”的自我，而担心人际没落的将来，此情彼景，则让我觉得狗狗的来世今生都是我忠诚之楷模。
2007-04-10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