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的小三、阿广，三四年前在跟别人的电话里，就没个称呼的。初时，我还说：“不会是情人吧？”后来，听多了，才知道除对家人不这样，其他的都这样。我埋怨他们：“连个起码的礼节都不要，哪有点教养的……”。
      这二三年来，在网上没个称呼就直接发话予我的，还真有好些，老朋友、老同事、老熟人、老学生，一个个都这样，反倒不没头没脑的，不劈头盖脸的，所剩无几。
      别的人我不敢说教，对一个老学生却发过一次火，呵斥他张狂。从那以后，他改了，至少与我照面，就着礼数。
      说这，多少有点当惊世界殊的悲哀，但算不上诡异。
      让我惊觉，甚感不解的，却有与问候类似的事。
      拿2012元旦这天举例，一大堆的贺辞的问候里，竟有这么三个人令我感到不是滋味：
      第一位，老朋友，经商有道人际周全的富豪，现在常州：“最近你没事吧？”
      我敏感什么，又一霎时不知有什么好敏感，回答他：“没事，都正常。”
      “没事就好。”
      这是什么话来着！真见了个不说人话的。
      “莫非他在期待我有事，好证实他的预感？”我今天才这么想到。
      第二位，老熟人，见多识广通达老练的官僚，现在北京：“最近我老惦您。”
      “怎么了？我一切都正常着。”
      “啊！我也这么认为呢。”他的口气显得放松了。
      “是不是你梦到了我什么？”
      “没。”
      我的理解是——说“没”，就是掩盖住有。
      第三位，老朋友、老领导，知识分子，文化人，地道福州：“新年好吗？”
      “当然好.领导这样的问话，是不是认为秘书有问题呢?一般人都是‘新年好！’”
      “对所有的人都是‘新年好！’对秘书特例，比别人多一个字。”
      “领导一定要这样,一定有领导的道理。”
      “期待秘书好好好好。”
      “我信佛了。什么都放下了,所以基本无所谓.……”
      好，就好了吧！
      这就是我说的诡异。
      诡异之点在于：一、三人互不认识；二、三人天南地北；三、男女有别；四、异口同声。
      “对所有的人都是‘新年好！’对秘书特例，比别人多一个字。”虽特殊，但那个“吗”的问号，也最令我觉得不吉。
      元旦写的那篇《预兆》上到这上面来后，有人客评议，说我怎么这么迷信，问我是不是老糊涂了。我这么想，要是有些人是不究其理，一味信之，执着不改，迷信的话，那我不同于他们。我是茫然不知，迷途中求解而信其可能。
      我确实是：“年纪老了，很迷信了，听唱曲哦。”
      所谓“听唱曲”，《预兆》写的没错：“福州本地古时传用一种方法，据说相当灵验。具体方法是，先将要求知的人、事、物、情、缘记下，次日天明之前起床，聆听传入耳的第一句他人所语，相其内容，得之意思的如何，断己所问将来结果之吉凶。”
      佛教有曰：“照顾话头”。虚云老和尚解说之：“什么叫‘话头’？‘话’就是说话；‘头’就是说话之前。如念‘阿弥陀佛’是句话，未念之前就是话头。所谓话头，即是一念未生之际。一念才生，已成话尾。”
      佛教又曰：“看念佛是谁”。虚云老和尚开示之：“这一话头，其实都是一样，都很平常，并无奇特。如果你要说看念经的是谁，看持咒的是谁，看拜佛的是谁，看吃饭的是谁，看穿衣的是谁，看走路的是谁，看睡觉的是谁，都是一个样子。‘谁’字下的答案就是心。话从心起。心是话之头；念从心起，心是念之头。……由此你我知道，看话头就是观心。”
      按这么解释，我所听到的三人新年问候的话，是他们各自的话尾，反观他们的话头，诡异的是其人之心呀！
      称呼、不称呼，不也是话头吗？
      说什么“我跟他说话怕怕的”，得！我还怕听呢。
      言语不，听闻无，皆善。
      阿弥陀佛！

 

                              2012-01-03   上午  穗城
                              参“照顾话头”、“看念佛是谁”并孔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