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旅途中，夜歇时分，一处昏暗的厅堂，一位我完全无法看清其面目的人，坐到咫尺之近的我对面。

他给我一种质感，很平和，很善意。

于是有了以下的他问我答。

【对面】我可以提供给你的有“时间”、“金钱”、“许多有助于你的贵人”，但不能都归你，也就是说，你只能选其中的一种。你考虑一下，你选择什么？

【拾穗】（毫不犹豫地回答）金钱。

【对面】你不是很珍惜你的时间吗，为什么不是选择“时间”，而选择了你一向藐视的“金钱”呢？

【拾穗】我从来只是鄙视不义之财，而对没有超过维系我最基本正常生活的金钱，并不一概否定。这是我选择“金钱”的第一前提。第二，我已经退休了，不再有事业发达的必要，生活方面平常度日，何况我的家人很能助我起居行为，一旦我需要，子媳孙们必全部付出，这样，我还有什么必要“贵人”鼎力的时候？再说咯，贵人也罢，不是贵人也好，人际交往之根本，在于利益，包括物质的和精神的两方面。利益的现在，很当然的就要用金钱来垫底。“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我虽然不剩余，甚至还捉襟见肘，但尚不至于穷途潦倒，所以，现在平日里来者不多，过问一般还有。

【对面】那你有了“金钱”之后，就成了富人，那找你的人不是增多了吗？

【拾穗】我说我选择“金钱”，并没有说我要达到富的程度，只要十万就足够了，不至于捉襟见肘就可以。

【对面】哦，这样。但是，你一定知道“时间就是金钱”，所以，与其选“金钱”，不如选“时间”。

【拾穗】你说的“时间就是金钱”是“时间”和“金钱”关系的一方面，它们之间还有另一面的关系，那就是“金钱可以买到时间”，譬如高铁的票价比快车贵的多，但是时间短啊；再譬如，花钱雇家政做劳务，主人就买到了时间。

【对面】那如果还有“寿命”、“健康”可供你选择，你会选择它们吗？

【拾穗】不。我还是要“金钱”。寿的事，我看自有天命，有了钱，可以多调养而已。身体得病了，花钱看病吃药，没钱谈不上医疗。超过三万的治疗费，还不行，那应该说老人家的寿命也差不多了。

【对面】有了十万块的钱，你会拿它做什么？

【拾穗】三分之一买块墓地。如果将来决定骨灰不入土，另行处置，那买墓地的钱，就可以和另外的三分之一钱一起，作为旅行之用，再剩余的三分之一作为请护工。到钱都用完了，油尽灯灭。

【对面】你一向是不无功受禄的，怎么这次没问“金钱”的来路？

【拾穗】因为，这只是一次问答题，而不是真的。因为“时间”不是你可以给我的，“贵人”不是你随心所欲派遣的。我回答你，是对我自己的底抖了抖。

【对面】如果我可以给你金钱呢？

【拾穗】那我一定要看清你是谁。

对面的人站了起来，很高大，光线缓缓地昏黄了起来。

2016-03-07   昨夜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