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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7-10-18 15:20-16:30
【地点】福州-南平（电话连线）
【主方】电台“影视金声” 评论节目组记者 燕鸣
【客方】剑达
【主题】谈《色•戒》（电台“影视金声” 评论节目电话采访录）
【燕鸣】老师，您好！
【剑达】是，燕鸣好！
【燕鸣】老师，我们接着昨天电话的意思谈下去。好吗？
【剑达】好的。
【燕鸣】因为您昨天在广州，今天在南平，所以，我们现在就用电话采访的方式进行。难为您了。
【剑达】这样好。我见不得人。
【燕鸣】老师您好幽默……我们今天的录音，可能会因为时间的限制，这次节目计划给我们的时间是14分钟，总的时间如果超过，我们会做适当的剪辑，请您给予支持。
【剑达】我可以理解这样的做法。我这边的录音会是完整的，虽然不能在电台传播，但在我的个人网站上可以见于文字，这样有删剪版，有完整版。
【燕鸣】好的。老师，下面我们正式开始录音，请您准备……
【剑达】好的。
【燕鸣】剑达老师，我们知道您已经看过《色•戒》。您看了几遍？
【剑达】我看了三次。第一次从开头的打麻将那场戏，看到王佳芝参加话剧演出获得成功，几个学生在大排挡喝酒庆贺。第二次也是从头的打麻将那场戏，看到学生们为抗战士兵送行，王佳芝的女同学高喊：“打了胜战回来，我就嫁给你！”第三次，是强迫自己必须看完，所以实际上我只看了一遍。
【燕鸣】为什么您要“强迫自己”看完《色•戒》？
【剑达】我前两次看得生厌有三个情节。一个是，那么长的麻将戏，她、她、她、她，没头没脑的四个女人声音和四双手四张脸交错的画面。
二一个是王佳芝喝咖啡时，在杯沿留下的大大的红红唇膏印——我第三次看时，发现以后同样的画面又出现过一次，如果是什么行动的暗号，那是有必要的，如果以为这是“色”，那导演表现的色既不可品，也不如实那个时期唇膏的质。
三一个是那个女同学对抗战士兵高喊：“打了胜战回来，我就嫁给你！”的严重夸张。
但是，我必须看完，起码得完整地看完一遍《色•戒》。因为是李安导演的影片，因为是社会舆论有大的关注的话题，因为它有意角逐奥斯卡，因为我不想在这样文化的前面显得一无所知。
【燕鸣】那么，您完整看完一遍《色•戒》以后，你有怎样的评论？
【剑达】“评论”是必须有理论的。我不是影评家，不好攀附的。我仅看一遍，也只能作为一个看客，以点代评，弹（DAN）弹（TAN）而已。
【燕鸣】非常好。请老师给我们谈谈。
【剑达】说出来，只怕大家见笑，在许多人评论梁朝伟床上戏演的何等之真、汤唯一共换过三十件旗袍、王力宏的革命志士怎样帅气的时候；在不少评论言说电影的改编与张爱玲原著的高下比较的时候；在专业人士以人性论来解读王佳芝与易先生关系的心理转变的时候，我却为《色•戒》这样的一个画面击掌。这个画面就是—— 一枚大钻戒在易先生的办公桌面上摇晃。
【燕鸣】是王佳芝被捕以后，易先生手下的人拿着放在桌面上的那一个画面吗？
【剑达】是的。我所看到的“色”是钻戒的色，玫瑰红的色，我所理解的是易先生一生中难得表露的情爱的“本色”。因为是“色”的本在与生命的感觉，所以就不仅仅是性交的色情，而是在性暴虐之后的人情。
也就是这样的人情之真，本色的表露，王佳芝才为之动心，以“你走吧！”三个字犯了代表革汉奸命的老吴的“戒”。
王佳芝并不想得到一枚大钻戒而放易先生的，她试戴上手指，立即想脱下那大钻戒。
连李安也说“戒”是戒指。
我说，何等的肤浅啊！王佳芝让人带还那枚大钻戒，那摇晃不是拒绝爱情，而是解脱她作为女人，对一个钟色、钟情，甚至是不是可以说已经钟心于她的男人的最后的一次不犯“戒”。这个“戒”是王佳芝本色的诚实。
那大钻戒的背景是易先生的印章。印章虽然也是红色的，而且是朱红色的，但印章的字是反的。这与刚刚在执行枪决王佳芝及其同党者的报告书上写了“可”，并签名“默成”的易先生是何等的相反相成，又是何等的相辅相成。
【燕鸣】我觉得您这样的评论很独特，也特别细致。或许对于我们去看《色•戒》时，会有新的启发。但是，我觉得你刚才说“连李安也说‘戒’是戒指”，您的理解是超越了李安吗？
【剑达】我的理解是基于我对电影情节、事件发展、画面给我的信息得出的。任何一部公之于众的文艺作品，都有可能被受众的任何一位再创作。有许多伟大的作品，之所以成为伟大的作品，是因为原作者的创作被无数人永远的再创作。
【燕鸣】你认为《色•戒》是李安伟大的作品吗？
【剑达】不是。《色•戒》是很一般的电影。它有许多的败笔，例如——脸谱化易先生，如果易先生在性交的前戏是温柔的，那么在赢得女性性感后再肆虐，会比现在这样更完整、更准确、更精细地刻画易先生这个特殊职业、特别心态的人物。
又例如，王佳芝如果能以腼腆的外表，来表达现在这样的单纯，那么她以“色”来缓解易先生时刻百倍警惕也才合理。
再例如，邝裕民的革命激情还是个人色情，对王佳芝加入暗杀行动组织的影响，乃至他将王佳芝作为他革命行动的纯“工具”，而王佳芝临死也不“戒”对邝裕民的“色”，其中，导演在刻画邝裕民的外在形象，甚至在人物的脸型上，说话的式样上，也都脱胎自大陆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电影《青春之歌》。
我这样说，并不等于我否定了李安作为当代电影导演的伟大。也不因此而否定电影《色•戒》表达内涵的独特意义。
《色•戒》内涵的独特意义就是：客观的人类情爱的不合理性和人类情爱不合理性的客观的存在。
文艺作品源自人们生活现实，又提炼其精华，将精华来展现给人们。李安导演的电影作品很有这方面的贡献。否则他导演的《断臂山》不可能获得那么多国际电影大奖和那么多项的大奖。
【燕鸣】您可以比较一下《色•戒》和《断臂山》吗？
【剑达】我简单说三个方面：
第一个方面，就故事的意义而言，《断臂山》是边缘人群的，有一定的社会性和世界性，而《色•戒》是特殊使命者的，即使有一定的人类性，有一定的震撼力，但影响性不如《断臂山》。
第二个方面，就导演的手法来看，《断臂山》通过演员自然的，毫无痕迹的传达，让观众看到人物的心灵，而《色•戒》的演员仅有一人能够这样，她就是扮演易太太的陈冲。
第三个方面，《断臂山》已经耗去李安导演的伟大才华，而《色•戒》是继其之后的，李安导演中间没有足够的时间休养生息。
【燕鸣】是的。您给我们的评论，让我们有了新的想法。相信听众朋友也会因此而感谢剑达老师的评论。
【剑达】我是点评弹（DAN）为弹（TAN）。作为个人的一目而观，还是大家议论才好。
【燕鸣】那么，好，各位听众，本次“影视金声”就到这里。
【剑达】听众朋友们，再见！
【燕鸣】欢迎星期三晚上同一时间……
2007-11-19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