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人忒讨厌说婆婆妈妈的事。
      但是，前天下午这婆婆妈妈的事，还有点说头。
      话说传达室的门卫接近婆婆妈妈的阿姨不干了，吆喝着她的丈夫和已经工作的女儿，还有一大卡车的家具生活用品，走了，搬回自家去了。
      之前，我听楼长说的，她答应再做一个星期，等找到接班的人后再走。
      才过两天，她怎么就走了？
      走就走呗，山不转水转的，还怕每个月的工资650元，免费提供三大项日常生活必须：楼底层一室一厨一卫合计68平方米的住所和水、电。按市价，大约有1500元的，这看门扫地的活儿没人干？
      我住的这幢宿舍楼，上上下下有那么三十二三户，都是同一单位的人家，各自闭门，外加一道院落的围墙，还算安逸。
      这院落有道大门，出入大的车辆，边上有道小门，走人过自行车摩托车的。门的一侧有个单独的传达室小屋。
      对于城市贫困家庭，尤其是靠租住过日子的打工者、下岗工人来说，在这里看门扫地的活儿是份求之不得很可以解决实际困难的工作。
      “既然已经找到人了，那我们还不走？等着赶啊！”阿姨在院子里发了一通火后，走了。
      当时，素不参与任何楼事，也从来只耳闻目睹绝不吭声的我恰巧下楼去取报纸。于是，我见到平日里跟阿姨叽里呱啦说三道四的五个中年妇女，围着大卡车旁的阿姨说话。有的颜面哀戚，有的向她劝慰，有的再三挽留，有的还送了一袋甜柑，有的在她耳朵根说些什么。
      可是，大卡车走了。
      大门才由楼长关上，阿姨的愤怒与汽车的柴油青烟还未散尽，我就耳闻目睹刚刚还那般表态的中年妇女们大喜过望地说笑开来。
      我佯装着看报纸，慢腾腾地或走或停地经过。
      “她那么懒啊！每回我们车进来，都是我们自己开门，一天到晚上就躺在床上！早就要她走了！”
      “是太不象话了，楼道一个月也不会扫一次！我们交那么多少物业费干什么！”
      “生人进来，从来不问的。哪有一点责任心嘛！”
      “我家自行车被偷了，还有你的自行车也被偷了，有门卫跟没门卫一样的！”
      “两辆小车被人用什么东西故意砸了坑，被砸的反而不敢吭声，怕如果是她家干的，不是更报复？”
      “那她为什么要砸呢？”
      “她要求加工资啊，如果不加，她就不干。还跟我说了，这大过年的，看你们怎么办！”
      “她这不是威胁是什么！她以为我们肯定会留她的，毕竟她是我们同单位人的小姨子嘛，不要她，情面上也讲不过去。”
      “但是，她根本就不晓得大家对她有那么大的意见，早就想不要她做了。”
      “现在好了，她终于走了。哈哈，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她以为我们肯定会加给她工资的，结果，哈哈，失算了不是？”
      “她那样的女人，做她老公也可怜，整天不是被她大喊大叫着骂，就是叽里呱啦教训她女儿，吵得要死！现在，好了，以后我们也可以清静了。”
      我上得楼来，不知话声还持续了多久。只是，在我的感觉中多了一则领教：女人啦，到半老徐娘的年纪，既容易受人错觉，也容易让人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