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八月初一，又恰逢这个星期日。
      佛寺大门入口处，拥挤的程度用“水榭不通”言之尚有点过，但以“蜂拥”形容，用“接踵”具象包括我在内的这些而至的人们，那是恰如其分的写实。
      大约每隔十分钟，就有人工将长约四米、宽约一米三的铜炉鼎里烧不到十分之一的香火拔去，倒掉。
      铜炉鼎盛过多少香火的燃烧，就有过多少信众的顶礼，更有过多少的祈愿申告予佛。
      我算不得信佛的人，但我常常面对佛的泥塑金身合十；未必每次都有祷告，却每每平心静气，将心事在内心说与人弗可听和人不愿听的佛听。
      佛，或许是存在的。但众生之亿万，祈祷之亿亿万万，佛的万能何以能顾及在其所有中的小我？我是有疑的。
      是故，我与佛说弗如我与人说。
      问题是，我说与谁人听才是最可信的，才是最可以的；其人是情愿听我心语，而不厌我的啰嗦，不斥我的无理，不嫌我的猥琐，不笑我的愚顽。
      “得一知己已足矣”出自千百万敬喜其人之言，足见我之所期望的“谁”，是太难真有此人的。
      于是，在我所游览的任何一个寺，去说与不是“谁”的佛说，说与人弗听得到佛听到与否的佛听。有一种实在的虚无，和着虚无的实在，在我闭目时，无形于黑暗的无穷里。
      这便是我步履轻行寺院，伫立佛前的无聊。
      我，究竟与佛说了些什么？似乎什么都说过，又好像什么也都没说。
      既然佛是万能的，那何必我要说呢。我常常这样相信佛的如果存在。
      我从不曾用梵语Amita-buddha呼唤过西方极乐世界的教主、在极乐净土实践教化、接引众生的伟大悲愿的无量光佛的名，只在当面出家人，才以无量光佛的名之梵语汉音“阿弥陀佛”说与请安的类似。
      佛，听不到我的心语，这样，我又只能将啰嗦、无理、猥琐和愚顽，站到信众香客的对面，看着青烟的缭绕，袅袅向上，化开，终成白云。
      那人工又将鼎盛的才烧起的成百的香火拔掉了。
      我的心事说与人弗听的佛，不到十分之一，也被拔掉了。

 

            2008-09-01 00:39  补记昨日上午在光孝寺的思想 广州 诗铃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