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文学作品二十年后，新近知道了“仓央嘉措情诗”更早于发现和挖掘曹操墓。我是从西藏回来以后，在网上查找“仓央嘉措”时，上千条他的情诗和关于他的情诗的情思，都在“那一天”陈诗而来。
      事实上，如果按专业从事藏文学研究的工作者所统计的资料，关于仓央嘉措诗作的辑本情况是：
      1930年，道泉教授集录成册的藏、汉、英对照本里有62节、66首。
      1949年，拉萨藏式长条木刻本有57首。
      上世纪六十年代，西藏自治区文化局印本有66首。
      1980年，青海民族出版社版本有74首。
      1981年，北京民族出版社版本有124首。
      专业人士并不曾见过民间传说的，“还有一种440多首的藏文手抄本”和“还有1000多首”。
      仅《那一天》，就有不下10种的汉译。
      藏地之大，山峰之阻，文字之难，三百余年来的口头传承，上述的数字不可谓无理。　　
      学界研究者们的结论，认为70首左右较为可信。

      我真的是在那一天被《那一天》深深地感动到心灵。
      还有仓央嘉措的其它。
      几乎已经生疏到认不上三五个当下作家的时候，竟然在参观布达拉宫时，因为听到一段离奇，才知道《那一天》的作者的居然是位达赖喇嘛。
      那一天，在那里，我看不到关于他的造像。
      其他历世的达赖喇嘛都有。
      但是，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决定要找来他的诗歌阅读。

      及至看到，关于他的唐卡，关于他的泥塑木雕，连同那导游的解说词，都是我已回到家之后，在网上找寻的来的。
      布达拉宫的红宫。
      红宫里全是灵塔殿和佛殿。
      宗教首脑“以身供佛”的塔葬是“陪佛之葬”。
      达赖喇嘛们的真身塔。
      从五世阿旺罗桑嘉措达赖圆寂，由第司桑结嘉措主持为他修建第一座灵塔以后，七世达赖格桑嘉措、八世达赖强白嘉措、九世达赖隆朵嘉措、十世达赖楚臣嘉措、十一世达赖克珠嘉措、十二世达赖程列嘉措和十三世达赖土登嘉措，一共八位都有各人肉身所在的灵塔。
      那是安放用盐涂抹、使之脱水，再涂香料、干枯以后之尸体的建筑容器。
      用黄金、白银、珍珠、玛瑙、天眼石装饰而成的室内塔。
      其中唯独缺了六世达赖仓央嘉措的。
      他没有灵塔。
      他为什么没有灵塔？
      这就关系到仓央嘉措达赖喇嘛的身世，得从他优美的情歌说起，……
      得追述到大清帝国的康熙皇帝用什么理由废黜了仓央嘉措达赖喇嘛，……
      历史并不十分遥远，故事并不怎么离奇，一切都道理自然，诗歌也顺理成章。
      但是，追求自由的人必然是落魄的。
      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逃得了性命，却逃不了现世规律。
      他的情歌却一定是自由的，适应藏语音律、节奏、气韵的。即使再怎么样有现世的政治体制和文学体制，那也一定是藏族的，而不是汉族的。

      在各种不同的仓央嘉措情歌汉译的作品中，让我最感到羞耻的是曾缄先生(1892-1968) 将之译成古汉语格律诗的。尽管他多么有古汉语的造诣和成就，也不应该跟着帝国的康熙做强奸仓央嘉措达赖喇嘛作品的事。要自慰可以，关起门来，自己怎么搞，什么花样都可以，没有人会，也不应该去批评你的不是。然而，恶劣在于，在帝国大文化的自豪和霸道下，把已经死了不会反抗的仓央嘉措“归顺”到汉人的汉语格律之下。这是很道貌岸然的很卑鄙无耻。
      是的，是有过匈牙利诗人裴多菲的一首，被翻译成类似汉语五绝的“生命诚可贵”。 那是殷夫（1909—1931）翻译的，在白话文刚兴起时，那样翻是不得已的，何况他不是从匈牙利文翻过来，而是转译于别的外文。因此，可谓事出有因。
      是的，也可以说，所有的不同语言诗歌作品的翻译成品，都不再是原本，也不可能是原本。但这并不是可以刻意用心以“我”民族的意志，来改变外民族诗歌的原句型、原节奏、原音韵、原美感，使其更符合“我们”口味的理由。

      我还看不顺眼的，就是历史人物真实事件过程，事后被人为捏造。
      捏造会有破绽的。
      破绽使捏造败露。
      捏造的企图一般都会达到，因为有一种怪象——败露的往往不是捏造人的恶行，而是被改变了原样的人物历史和事件真实。
      我看过被汉人汉化了的仓央嘉措故事和他的诗作，书籍的，文章，帖子的，皆有相似的轻浮。
      藏人仓央嘉措，《那一天》在当下并不是被汉化的最典型。
      但远离文学作品，我自有理由，不仅于此，即使东临碣石之王风，同样也罢了的去！

                               

                          2010-10-25

 

      昨今两天读完马辉、苗欣宇合著《仓央嘉措诗传》后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