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花 • 菊花
| 发布日期:2018年04月19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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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识木水,中间经由五人:
霖。家在我福州工作单位的对门,一起在篮球场玩的。
苏。霖的把兄弟;我们在球场会过,因此交往。
弢。苏的大姐,七十年代初还在邵武县的莲塘公社香林埔大队,插队知青;我1972冬到1976年夏在邵武一座隐没在山区的战备仓库当仓管员时,去过那里。
陈。弢的同队福州知青,我转而谙熟他。
煊。陈的同学,在邻县顺昌的埔上乡插队。他与我的见面是在我与木水交往甚多之后。但,他曾听陈说我喜欢诗文。
于是,大约是1975年,陈交给我一叠信纸,说是煊在埔上认识的一个人写的,那人姓李,是磷肥厂的工人。
我先被毛笔字之流畅感到有意思,然后翻了几页,忽地被一句“总把菜花当菊花”打动,不由地击掌叫好!
再看,觉得其人必定奇特,心生要去见识的向往。
邵武到埔上,中间有两个铁路慢车停靠的小站,单程票价2角。
有个星期六下午,我去了。
找见。
能记得的当日情景,有三:
一者,四五座平房横排,皆下砖上瓦,水泥地,前廊、中房、后厨的“套间宿舍”格局。他家住居中,简陋,却很落实。
二者,他个特小,既抽最经济的烟,又喝最低廉的白酒,很能说,很高兴。
三者,他妻的个头差不多要大五分一,他们的女儿们好像是接二连三的。
别的,我已不记得了。总的印象是,他对我大有见面恨晚的激动。
我离开后之当日,乃至若干年间,他源源不断的近体诗作,是为可见。
对他,我是钦佩其自学的努力第一,艰苦家境里的清高是其次,再就是他的诗,常有出我意料之好。
后来的事情,在《春秋农事》里,我散落过笔。
当年,五位中交往过木水的陈、煊,是不是还记得埔上的此人,已不重要。
工厂倒闭了,资产卖掉了,人员解散了,最后当了书记的李木水最终也走了。
木水,上个月的29日走的,今是他走的第三“七”。到奈何桥,喝孟婆的忘情水,唉,黄泉路啊,此已走了近半!
那天,我去向他作别。
第一次见过的那排排平房还在。
一具透明塑料罩罩住的冰棺。
他被放平在里面,仰着面,无视废弃的厂食堂的天花板。
四周空荡。
那镇上或许不兴花圈的,当然,也就更不会有鲜花。
我又想起李木水的“总把菜花当菊花”。
绝句!
绝了的句子!
在这个油菜花漫山遍野的季节!
我孤独地默哀。
只身从那里面走出,停了停,见近前隔了坡道的对过,那堆满垃圾的厕所旁,谁家荒弃的小菜地里,竟然倔强地挺拔着油菜,二三秆,差不多一米二高,开三四朵刚刚好配得上木水身材的小小小的黄花。
必是尚未绝灭的往年种子之再生!
这回,我发觉:李木水七十一人生的足篇,竟然以自己的预言,作了“首尾呼应”的斯文!
2018-04-18 电话问候木水遗孀春秀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