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缄口无言语春情不著心

      查看他博客，最近的一则日志是2月4日0时58分发的。于今，十天过去，不见他有新篇。从言而计，算是十缄其口了。
      那天，他打电话来，说本来要写篇《不近人情的来去》，后来不写了。我劝他“还是写吧”，他说“不写，现在不写了！”电话那头的酒气直逼得我脸红脖子粗，只是我不说多余。
      查来电显示，2月9日16时57分。这是他最近一次给我的电话，到今天，以语而说，可谓五缄其口。
      我一向不在这样的情况下，多说什么。放下话筒，未必同情他。
      他是自找酒吃，自吃自醉，自醉自睡，全不管清醒时警觉的久患固疾的结肠炎。拉撒的事，听其妻说，归她处理已三年矣。
      何以到此地步，当然是因为青年时的才情佯狂，诗词楹联横笛直笔；中年时交际频繁，兄弟姐妹薄饮厚谊；壮年时丧子思想，凌迟心肝；老来看似墨宝挂壁，荣誉屡屡，现今的世故人情，终不是当年地里播种，冬去萝卜茵绿，春来油菜花黄，那样寄望可收的了。
      他，仍然情种播撒，在沉积了几十年尼古丁的心肺里，愈是不见长成未得收获，愈发乏情、困情、怨情、恨情，再思情。以至正月十一我去看望他夫妻，离去后，不顾春节之喜，不念春光明媚，不觉春风和煦，他大灌黄汤。那说的《不近人情的来去》，当然记的是我之此行，或者以前的两次前往。
      我怎么个不近人情呢？预约去，让他日思夜盼。去了说“就走”，辜负了他夫妻百般的吃喝准备。走了就走了，前后最长不超过三个小时。我是他兄弟姐妹中最与他文化的，如此细想，我也真是的。
      我有我的想法。去前日期时长已有规划，问候说事是有目的。目的在规划的时间实现了，那就告辞了离去。世上哪有不分蘖的稻禾金兰，人间哪有不接替的四季岁月。
      这浅显的世人之理，文化的他，理所当然明白。
      但是，偏偏他是糊涂了的。不醉时思想着春情不著心，因此苦痛地醉去。糊涂里思想着春情不著心，因此沉醉于苦痛。周而复始，没完没了，要么三十年哦。
      依我看，或者说依我曾经的体验来看，春情遇到和风细雨，就发疯地直往心外面蹿，就狂野地弥漫整个心海。农村的人，知道有一种叫水葫芦的绿色浮萍植物，春情一发起来，就丫地像它，蔓延覆盖得水面没个缺口。在水里的鱼儿，就是这样地在水里窒息而亡。
      春情虽不是物种，却比水葫芦还厉害百十千万倍，窒息的是本身的心。
      《庄子•田子方》曰：“夫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
      他醉得厉害，人不会死。因为他这个人不会死，所以他绝不会像有的人那样，先死了心，人还活着。他不会的，他是人活心活，春情不绝。
      我跟他不同，我会对一人一事不近人情。虽然同是活人，但不同样。我滴酒不沾，不醉。所以，我心清醒地依然，自觉“道是无情却有情”。
      他是谁？我知。你知。目前他不知。

                                     2009-0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