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债》后话
| | 发布日期:2009年02月06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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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年12月14日我追忆了一篇《欠债》的文字。那篇文字讲述的是1970年前后，我下放在一个边远山区小村子，我帮房东妇人买了一把洗衣服的棕刷，她欠了我四角钱，一直用松明“抵债”，直到我调离那里的前夜，他们夫妻为了欠债的事，还有了口舌之战，而迄今那松明燃的火还照着我灵魂的一件事。
因为当时怎么也记不起房东的姓名，没法写出，干脆连那村子的名称也略了，都没写。
今天，我可以将此补齐了。
因为，我今天再一次去了那小村子，终于与房东夫妻相拥相抱。
村子叫龙湾，房东叫吴长华。
但，这不是《欠债》篇所记的房东，而是文中也曾提起的“仅有一个时年已经二十出头的儿子”，他继父亲之后，成了后来的和现在的房东。
我曾经在2007年9月28日，阔别数十年后第一次再回龙湾，就想找到老东家。可惜，没找到，连当年一切往事的发生地也不曾感觉。今日，二次重来，才发觉那日走错了道。
即使今日重来，有了路径的感觉，按方位进过几家，也几乎失望在即了。
不甘心如此作罢，再入一家门墙，进了短廊，小心翼翼地请三位正在歇息闲聊的女子妇人允许我们来参观，走到了厅堂，见到了厢房，入到了厨房，看到了楼梯，上到了谷仓，我终于确认了它就是我的曾经！
拥抱的何止是长华，简直就是我的一段悲情，即使说是国与家的一段历史也未必有过！
禁不住一时哽咽。
四十年生老病死，长华与我同庚，月份比我略大，生育的儿孙满堂，自己也成了老人。其父母病故，与此同期间又有多少人死去！
长华的妻还记得我住的谷仓是怎样糊过纸，还记得和我一起下放的老高、老王、小林！
她也喜极而泪。
现在这房还同住着长华弟弟的一家。应该是堂兄弟的。长华的弟弟、弟媳也都还能记些往事。
连同完全不知往昔的长华儿媳小郭，都陪了我们落泪和欢笑。
来不及细细过问一个屋檐下两兄弟家的大小三代人口，我极是赞同小郭说的“这是缘分”“我们就是一家人”，由阿聿和阿吾为我们拍下了许多记实的照片和全家福。
08年7月13日《【农村往事即景】白日里活见鬼》写过一段在龙湾的遇事，阿吾好奇，要我带他去。于是，在长华兄弟两家人的陪同下，我们鱼贯纵行村道，所见已是拆去后的荒芜杂草和爬着蔓藤的幽门。
往事不必越百年，都付了断垣新月！
我提起同年7月9日《【农村往事即景】三更夜满山红》里写的龙湾当年的山林之争。小郭是村委，又是区人大代表，还是村会计，笑说“现在还是这样，龙湾的和铁场的毛竹林权还在争”。
龙湾或许因此还让我牵挂。
长华同族的侄女明天出嫁，男家也是本村人。他们真心希望我们能留住一夜，明天一早就可以看到他们舂糍粑。08年7月17《【农村往事即景】苦日子甜糍粑》里写过的石臼还在，依然还在原位。
可惜，岁月已经匆匆行过白发。
我留下了我的住址、电话，交给了小郭，让他们有时间来找我。即使我不是不知道现在的城市人，甚至靠近城市的农村人，多多少少都现实了起来，但我仍然重视全家福。
像四十年前，我告别长华父母时，他们送了一袋的松明照着我前行一样，今日，我告别长华兄弟妯娌和小郭时，他们扛着抱着山里的脐橙，提着山茶油。
如果说，山里农人的火给了我四十年前行的光明，那么，今日，他们的纯朴、真诚，又可以让我心甜再行几十年。
长华说，现在只种单季稻了。长华妻说，八月稻子才熟。他们的儿媳说常回来住住。
我思想着，八月，那一穗穗俯首着土地，是稻子孕育一生的成熟。
2009-02-06 闽北 南山
【备注】
《欠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