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劝学》篇鉴照我数次日志
| 发布日期:2012年05月09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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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人提问“为什么要把常人很顺口的‘日记’,一定要写成‘日志’呢?”还有,“您老说写《春秋农事》是修身养性,如果撇开这方面,您就没有别的收获吗?”
答问的文字,我一般是要将之归到【桑麻把酒(对话)】栏目下写的,但,今日的内容因为不单为裁复,更重点自省,是一场在【三门自在(修持)】的功课,所以,把来经典荀子的《劝学》,好有个鉴定的参照。
少年时我,是极不用功的。天资的聪明,多用于旁门左道,又在该正业时别出心裁,以致那年月在学一塌糊涂,高中《语文》必要会背的荀子《劝学》节选篇,被折磨百般,反复无数,到底过了中年,才勉勉强强支支吾吾罢了。其实,就是半百都去,六旬减半,我也还是没个正经的,农工文士的似是而非,就连半路出家也才皈依了门而无信仰,退休后反而比工作在岗还着力于非常道的文道。
这“非常道的文道”,也就几十年来的“旁门左道”。之一,便是好写日记。
历数曾经,记者有杂、译、诗、句、则、篇,大致六种。而其中最是日记的只有1965年2月23日开写,到10月2日停笔的122天数十页一种日记体裁的记录,再就是1981年7月21日起,每天假借日记外题材附着文笔,到12月31又结束的163天的163则的写记。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我断断续续的已。
为什么会断断续续?一是写着写着,觉得没什么意思;写来写去,没东西可写了。二是喜新厌旧,好高骛远,总想要怎么才能写好“吾尝终日而思矣”。从头开始,是觉得“不如须臾之所学也”以落实。
好在后一种都胜于前。合住“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
写日记的日子,一种“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的提升。虽然不是君子,还会有过错,但那期间,犯错的几率少了许多,严重的程度小了许多。
“百发失一,不足谓善射;千里蹞步不至,不足谓善御;伦类不通,仁义不一,不足谓善学。学也者,固学一之也。一出焉,一入焉,涂巷之人也”检讨自己,我既是苛求尽善尽美的人,又是自己做不到的涂巷之人。属“其善者少,不善者多”的不善者。
如何做到“全之尽之,然后学者也”,对于退休的我来说,博客能承载显现数码图文的功能,能写真而一定会有读者阅之,而又不一定为熟人所知的“公开隐私”形式,吸引我再一回致力日记。
“君子知夫不全不粹之不足以为美也,故诵数以贯之,思索以通之,为其人以处之,除其害者以持养之。”我为自己的写什么和为什么而写,计划起了“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怎么会成为这样的人?”“我应该做一个什么人?”三个问题,以回顾、追责、寻求的过程,来修身养性,以期“德操然后能定,能定然后能应。能定能应,夫是之谓成人。”
这就明确了,博客的文字,不仅仅是记录人、事、物,而是思想,是对生平志气、志愿、志心、志行的审视,是志向走前的预想。自己最初刻意“日志”,五年半来,已惯于此。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道理是明显的,因此知道“至”、“成”、“可”、“以”、“无”、“不”,关系到毅力。
然而,我真的缺乏坚持每天必写的毅力。
博客《春秋农事》迄今在1973天里能一天不辍,亲友说我有特别坚忍不拔的毅力,我自己呢,则深知,倘若还在纸上写,无论如何,我一定又断断续续过二三回,不成当前这等体统的。
2012-05-09 广州
本篇有明天的《数字化日志让我看到立体的真实之我》后续。
1961年9月到1964年8月,我在华中师范学院附属第一中学(武昌)读高中。高三时,积攒了两个星期的周末晚餐和周日三餐不吃学校伙食所得退款共1.02元,买了一本0.91元的日记本。找来一张彩色图片,剪下一个儿童贴好。用毛笔写了“勤奋集”三个字。
我将这以前的文字抄到《勤奋集》里去。后来有什么文字也有了着落。其中的“诗”,现在看来,虽然幼稚得很,倒是那时代的印记,那纯,那心,早已经成了墨的划痕。
其中的俄译汉,现在来看,只有屈指可数的俄文单词,我还能记得汉语的意思,真想读出它们,但已几乎不行了。当年流畅的俄文书写,没有一笔差错,那真,那心一直延长迄今。
这个本子一直用到高中毕业后的1965年。
福建省的五七干校所在的白沙孔原,还是福建省第三监狱的所在地。“毛主席的五七战士”时不时会与犯罪份子擦肩而过,面面相觑,你东我西。用现在的话来说,也算是“一道风景”。
1973年5月,干校通知我等七八个人去福州市劳动局报道。我们去了,因为我们原先都不是技术工人,所以当局让我们当锅炉工,我们都不干,又都回了白沙孔原。再等待分配。我又接到通知是去福州第八中学当教师,也不去。就这样,干校12月收摊了,我和那几位“老大难”的同志各自“回原单位处理”。
文化大革命始于1966年5月,终于1976年10月。1975年,我在偏僻的山区,在仓库的围墙里,没有人管,没有家居,没有家庭。有许多的无奈,寄托在书本里,泼洒在画纸上,埋藏在反平仄间。虽然如此,还是想找一条直抒胸闷的途径。搞一小本诗集就是当年构思的出路。
我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写的文字不要给自己造成祸害,那就得把自己写的改成是抄来的。我想写自由诗,那么用翻译的语气来写,这我应该不困难。国内的名人的很容易被查出来,那就“造”一个“外国诗人”吧。我的名字有个“达”字,我看过的英国古典名著小说《傲慢于偏见》,里面男主人公叫威廉•达西,他是我喜欢的。这样就有了《达西诗抄》。“译者前记”落款是“1953年广州”也是掩人眼目的。
文化大革命中见过许多人回忆不起自己经历过的事情、时间、地点、人物,因此而受到一场又一场的严酷逼供讯。所以,我从1966年以后,很细心地保存了一些重要的记录。尤其是1980以后,有了台历,随手记了当天的事。到1995年结束,前后有一十六本。以后的几年,不是手写在月历上,就是记在电脑里。这个习惯一直沿用下来。逼供讯的事不再有,如今写些往事、陈年、所在和干系,倒是可以旁征博引,有凭有据。
《灵魂日记》起于1981年7月21日,止于1981年12月31日。用钢笔直接写在活页纸上。日记没有具体写发生的事情,而是散笔随记的感想,有时是新诗。甚至有一天用一张红纸, 裁剪成大小一样的活页。这样的方式,主要是不想让任何别人了解我的真实情况。
我的内心世界,感情一直是包裹着的,封闭的,虽然我也说事,我也发议论,我也说自己想说的,我也保证自己所说的不是假的,不是虚的,但是,知道自己的心事的也只有自己。
这并不是什么保护自己的什么,也不是什么故意。这是什么原因,我自己也不知道。现在也还是不完全能够自圆其说。能够知道的一个理由是:没有人能够解决我的不悦,即使我全部说出来。尤其是我说了我忧心,我感情的失落,我的家人也只能是因为我的忧心而忧心。大家原来是快乐的,那么,大家继续快乐,这样才好吧。
我写的日记,认真到无一笔修改,足见我的内心感情世界的认真、仔细和准确到位。
那年,我35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