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大雨滂沱，要么小雨几滴，没有中雨。
     我们的车上午九点从汕尾出发，一路就这样地往深圳、往广州。
     没雨时，一路上的天空，灰色仍然昨天，只是不再平面，因了那边的乱云飞渡，这边的浓雾弥漫，而有了远远近近交交错错的分层。外面的湿度可想而知的应该会超过百分之九十五，而车内的所有，则不是昨天的粘糊糊软溜溜，一反而干得彻底。
     四个人经过昨夜的休息，再有这么实实在在雨的宣泄，心情松开了许多。阿忠和阿戴又在后排睡了。宏仔开车，同样掌控车载音响。我较昨天完全没有了迷糊，在纯音乐的乐曲声里欣赏窗外，虽然宏仔将声音放到似有若无，刚好我和他可以听清。
     曲子是中国古典的器乐，洞箫《春江花月夜》、二胡《二泉映月》、埙《高山流水》、琵琶《虚籁》、笛子《鹧鸪飞》、古筝《渔舟唱晚》、古琴《阳关三叠》。如果尽往前行的路和标志牌看，那么，它们的节奏完全的不合得古怪。所以，我倾注心神朝风景里去，但见得烟雨洗净春山，大风吹皱春江，觉得都是古诗里的画意。
     奇怪的是，偏偏这大可意与古会时，我竟会找不到一句合适此景的。当然，不能怪古人竞写明媚而不写春雨滂沱的，只是愧自己历来不背古诗古文。
     唉！
     “阿大，你又叹气了！”宏仔侧过脸来笑我。
     “我叹气了吗？”
     “我都听见了的。”后排阿戴的声音冲了冲。
     “我自己不觉得的啊。”
     “好大口哦！” 阿忠惟恐失聪。
     “那我就再叹一下吧——唉！”
     “为什么要唉声叹气呢？”阿忠应该是广东人，回到本乡本土舒畅得很了。
     我懒得转头：“我跟你们说什么原因，你们能帮我解决问题吗？”
     宏仔：“说说看嘛，就算我们帮不了，听阿大说话，总比听阿大叹气的好啊！”
     后排的“是啊！”“就是！”的应和。
     “那好，我说啦——如果我说出来三个问题，你们一个也解决不了，那我打你们，一个人一拳，可以吧？”
     宏仔英雄：“好，打就打吧！”
      “不能像上次那么重哦！” 阿忠记忆力还可以。
     “如果是我解决不了，那我要求记我帐上。”阿戴像会计一样做月结。
     “好吧，那我的三个问题是，”我看着窗外：“你们一个人背一句古诗或者是古文，必须和现在外面的风景关系得上。”
     “这样啊？！”他仨同时。
     “是啊。谁先？”
     “‘春来江水绿如蓝’”阿戴很开心。
     宏仔的笑是嘲的：“有绿吗？有蓝吗？黑的！”
     阿戴坐了起来：“那你说！”
     宏仔：“‘春雨润物’。”
     阿戴：“这是一句吗？阿大要的是‘一句’。”
      “‘春雨润物细无声’不合现在情况。”宏仔有自知之明。
     我很得意：“那，阿忠来！”
     “我不会。”阿忠从来就直通通的。
     宏仔蔑视：“随便一句总有吧？”
     “真的没有。”阿忠是实在人。
     阿戴不失时机出击：“为什么没有？”
     “阿大都叹气了，我们怎么可能有呢！”这就是阿忠。
     四人沉浸在大雨里。
     烟雨里，但见春潮浮春山。
     乐曲继续。
     说笑其他。

                                 

                                 2009-03-06  广州 候鸟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