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起书本想想贾宝玉挨打
| 发布日期:2012年05月05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
| |
我在上个月的哪天里写了《撇开书本想想贾宝玉出家》,说明了两个方面:一方面“我乃一个贾政的是”;二一方面“拿贾宝玉自比,我想可以,仅此出家一节,意向是,心情是。”
料想世间,这敢于将自己比作出家之贾宝玉的,不是稀罕,而肯认定自己堪同贾政的,且不说是不是凤毛麟角,但本人必须是要有胆识的。
自革命以来,百年以来,打起反帝反封建旗号的,究其本质,哪一个当朝坐廷的不以帝国主义制度?哪一个头领不以帝王将相集团?哪一个体系不以封建建设和巩固?然而,我一个小人承认自己是个好端端的治家、自祖宗以来皆是宽柔以待人的贾政,却是行知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有什么不对?
重翻《第三十三回 手足眈眈小动唇舌 不肖种种大承笞挞》,合起《红楼梦》,想想这个贾宝玉——
乘母亲王夫人不在房内,竟然调情大丫鬟金钏儿,知书乎?达礼乎?
应父命在本府接待来访的贾雨村,居然委委琐琐,知书乎?达礼乎?
阵日里姐姐妹妹厮混还嫌不足,又欣然以自己系内裤的红汗巾子,赠予做小旦的男子琪官蒋玉菡,知书乎?达礼乎?
若知书,若达礼,那倒是合乎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中国特色的特色官僚天上人间。
若知书而不为,若知礼而不达,那就不但忘了八端,还践踏了八端。
而这三桩虽都是由来之事,但终其根本,最不应该的乃是在事实面前,宝玉的以否认作说谎。且看忠顺亲王府长史官前来要人的那段落——
当贾政问宝玉:“该死的奴才!你在家不读书也罢了,怎么又做出这些无法无天的事来!那琪官现是忠顺王爷驾前承奉的人,你是何等草芥,无故引逗他出来,如今祸及于我。“宝玉什么表现?
宝玉刚听了父亲这话,先是唬了一跳,忙回道:“实在不知此事。究竟连‘琪官’两个字不知为何物,岂更又加‘引逗’二字!”——这算是陈述。
接下来“说着便哭了。”——这是表情。
只见那长史官冷笑道:“公子也不必掩饰。或隐藏在家,或知其下落,早说了出来,我们也少受些辛苦,岂不念公子之德?”
宝玉连说不知,“恐是讹传,也未见得。”——将事情推脱到客观,表明与自己的无关。
那长史官冷笑道:“现有据证,何必还赖?必定当着老大人说了出来,公子岂不吃亏?既云不知此人,那红汗巾子怎么到了公子腰里?”
在长史官当面的揭发的之后,宝玉“不觉轰去魂魄,目瞪口呆”,却“心下自思”:“这话他如何得知!”
读者到此知道他前面所语言的,皆是谎话。
这还不足,宝玉觉得对方来日“他既连这样机密事都知道了,大约别的瞒他不过,不如打发他去了,免的再说出别的事来。”
这是何等的心计!
因说道:“大人既知他的底细,如何连他置买房舍这样大事倒不晓得了?听得说他如今在东郊离城二十里有个什么紫檀堡,他在那里置了几亩田地几间房舍。想是在那里也未可知。”
这就不止是以陈述,不止是表情,不止是是推托,不止是说谎,不止是心计,还是转守为攻之举。
此举打发得了那长史官离去,却也让宝玉自己挨打。
倘若我们个个做家长的,面对此等逆子,是否更有胜过贾政的法子?
当然,民主的,人权的,当代家教的,教育心理学的,必要谴责贾政。
可是,看看这革命百年,以来的国父,以来的那个《家》,以来的骨头,以来的主席,九十年代后共产组织总的魁首,哪一个“生活作风”能似贾政的廉洁?
反衬,贾政却是个有资格打他儿子的人。
贾政以八端安身立命,干国承家,期望儿子道德文章、仕途经济、立身扬名,我们哪个家长大人不是为此,甚至为一纸文凭的虚荣而宁肯自己的无,子女的有;自己的拼命,子女的幸福?
所以克尽父职的贾政,面对本来就是终日缠缠绵绵女儿, 口口声声如烟似云,痴痴呆呆杂学旁收离的孽子,如今甚至有了断臂表赠的浪荡,怎么能不狠下心来,以与其“得上辱先人,下生逆子之罪”,不如“板子”矫正的决心,说不定见得些效果。
所以,贾政是情有可原,心有可比的。
这书里面小说的,贾政在毒打宝玉之前,已是“喘吁吁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满面泪痕”;之后, 当听得王夫人哭道:“我如今已五十岁的人了,只有这个孽障……”时,他不觉长叹一声;向椅上坐了,泪如雨下;再到听人提及已死的贾珠,他那泪更似走珠一般滚了下来。
党内的斗争哲学思想,把个小说书的《红楼梦》按部就班地形象化成政治。于是,贾宝玉的离经叛道就代表了革命,贾政当然成为了革命的对象,他的打儿子就成了反对革命和镇压革命的。
父亲打儿子,是侵犯、践踏了人权的之一种。民主的、人权的、自由的美帝国主义如是说。
贾政在中国。
贾宝玉去了美国?
贾宝玉终于是出家了的。
临走前,儿子拜了他爹四拜。在白皑皑的大雪地,光着头,赤着足,披着一领大红猩猩的斗篷。
我要是贾政,我就很满足了,能觉悟,除了宿命,还有——没白打。
2012-05-05 广州
【备注】2012-04-26《撇开红学想想贾宝玉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