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捕鱼(散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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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程

   发布日期:2010年04月22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方老师送给我她先生厨艺杰作的七八个卤蛋,食之果然满口幽香,一腔滋润,三日不绝色诱。
      不免掀起旧日时光的历历在目。我的母亲逢年过节烧制卤肉、卤蛋时,煮蛋、剥壳、洗肉、切块、下锅、入水、倒酱油,加糖,放茴香,文火……那一系列的做功和成果,让邻居妇人无不赞口。
      我觉得一次烧成卤肉、卤蛋,不必加热即可下饭,省时、省燃料,好生便捷的。
      于是,买齐了肉、蛋、酱油、糖、十三香粉,以方师先生的作品为榜样,按我的母亲操作的程序行而为之,四个小时后,自觉有过之而无不及。
      惟恐自以为是,于是凡有来客,便曰“新买”,请多人评论,个个都说也要去买。
      我笑而哄道:“那是人家促销,还不知什么时候有再卖的哦。”
      再做,又成。
      还做,无一不成。
      觉得卤制原来如此简单,颇有不信,想看看专业行家是怎么个做法,上网找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光是配料就有七八九种,工序更烦。干脆不看,沉下心来,回过来想想——能简单的,何必复杂;若是复杂,岂不有违了“省时、省燃料,好生便捷”的初衷?
      谁这么说过:“伟大的人,总是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
      把配料就有七八九种,工序相当烦琐的烧制卤肉、卤蛋的厨活简单化,当然不可能是“伟大的人”,能自立就不错咯。
      因此,想到自己青年和年青时,仅凭看过样板戏的电影,竟然去教别人唱京戏的段子,去给准备上台表演的青年示范舞蹈动作,甚至连什么是戏剧的“幕”都不明白,就编写“小歌剧剧本” ……到头来,不但赢得满场掌声,还获得市级汇演褒奖。
      过去,我没认真想过这其中的什么,觉得“没什么”。顶多窃喜“碰巧”的“偶然”。
      今之反观,再看其它:
      如连“书评”也没听说过,竟然自告奋勇登堂入室讲起座来,把将自己每每读书的心得陆续说明在大庭广众,到头来进了中南海,一誉十年,从一个工人到了“知”府上班。
又如,压根儿不懂学校教学原理、原则、程序,观摩二位老师半天四节课程之后,竟然教起两届学生,更进一步去了外省,受聘出任了教授、系主任,同时,还成了另三所高校的客座教授,三个省级职业培训机构的高级培训师。
      还如,从来没有接触过公司、企业的,一步到位,从当集团的顾问起步,做到总裁特别助理,先到乡镇企业,后去私企,再到日企,又有民企、德企,一并做了十七年的兼职老总。
      最过莫名其妙的是,我素来懒得与男女为伍,更不介入女界,却因为参与了一项国家社会科研“妇女现状的调查和报告”课题组织活动,被推为“长”,两年后成果出版,是为主编,有独立作文数万言,得授挂名“联合国非官方组织妇女问题专家”。
      成败功过姑且不论,单就这经历,就足以自我人生得意。
      “英雄不提当年勇”,我不是英雄,我是自家孩子们的长辈,将经历简列,是要说明一个道理。

      说这道理,还得追溯到1969年4月中共九大召开之前,为省邮电系统参加全省、暨福州市军民庆祝游行制作彩牌的一事。
      那年3月,我们几百号人被关闭在品园省邮电学校围墙里,名曰“毛泽东思想学习班”,实是“清理阶级队伍”,为下一阶段的“干部下放到农村去”做准备。因为要组织游行,要有彩牌可抬着行进,领导就在已经“没有问题的革命群众”里,寻找设计制作人。
      我以“韶山、遵义、延安、建国、文革,各一面红旗背景,旗面上、中部有毛主各个时期的头像,下有标志性地理建筑物的纸板模型,每面彩牌高3米,宽五米五,安置在一架由八人肩扛的木架上”之方案报名,并被选中。因此,我还成了制作人,与另一位老蔡合作。老蔡负责头像以外的所有制作,而我负责画毛主席头像。每幅头像高为90公分。
      我从来没有画过一张超过小学生水平的画。在没有一个人愿意“画不好,画不象,就有可能被批斗,打成‘侮辱伟大领袖光辉形象的现行反革命分子’”的情况下,我只好自己动笔。
      我曾经见过画相店铺“坐标框格”放大画像的,想而仿之。
      我曾经看过画师画毛主席像时涂抹油彩的手法,想而仿之。
      用铅笔,用尺子,用水粉,在厚厚的马粪纸板上,最后画成。
      怕万一遇雨淋湿,“红旗“采用最好的红色塑料布,而头像面上过了一层透明的清漆。
      几十万人游行,成百面彩牌,我们队伍的五面“红旗“不但倍受赞赏,还上了中央新闻记录电影制片厂的镜头。
      这是一个光明正大、名正言顺逃避“群众斗群众”三十天的时机。
      这是一个“冒天下之大不讳”的过程。
      这是一次无师自通的过程。
      过去,我不曾将自己从事企管、著书、研究、教学、讲座、书评、编剧、鼓舞、领唱的事联系起来,因今之卤肉、卤蛋,而顿悟——这一个一个不同的处事的过程,却又是共为一串有内在关系的过程。
      我的过程,始于专业的“无知”,成于载册的知识,潜在的基础是“常识”,个人的行经处在“触类旁通”。
      也就是说,专业的“无知”,不等于一切都不知;潜在的“常识”得之于学校的教育和自己的勤于学问;至于“触类旁通”,不光要聪明,还要多少懂得点规律。
      当然,胆量是要有的。青年人如果连积极主动进取的胆量都一律缺失,那就谈不上将来象我这样年纪了,“欲提当年勇”而无从提起了。
      那二位我观摩过的老师,其中之一,正是送我卤蛋的方老师。

                        2010-04-17  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