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幕后独在台上拾零
| 发布日期:2010年01月08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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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题目是今天黎明前在被窝里想到的。做了个梦。因为梦而想到电影《霸王别姬》里最后那程蝶衣的倒台,又想到电影《梅兰芳》里老前辈十三燕之死。
梦的情景,现在还很清楚,是一群十来二十个的原冈田企管会社人员在我后来的办公室里席地座谈,说些对当年从福州搬迁上海举动的反顾。
上几天的12月31日下午,我电话向东京都的冈田夫人祝贺新年,没提起冈田先生。
也就在12月24日那夜,我梦见到冈田先生,他交代给我关于会社的一些工作。半夜醒来,记起正是他去世二周年的日子。
冈田先生是2007年12月25日去世的。
他的去世,真正才是冈田企管会社的最终落幕。
在世时的他,太刚毅,总要决胜的。然而,冈田企管会社的最终落幕,却是悲剧的。他因为自己的胃癌已无救药,只能放下自己的事业经营,其子是美国教育出来的高级建筑师不谙跨国企业管理咨询之道而不要继承,而唯一他中国亲信的我又既不愿代理,更谢绝会社另一大股东WE’LL的邀请随迁移上海继续担任职业总经理,是落幕的必然。但,那时的剧情还不至于是悲剧。
因为,最终悲剧的到来——不到两年,是上海会社的解体。更悲惨的,竟然是已经上市的关西地区最大的印刷会社We’LL的倒闭。这后者虽然说起来,与冈田先生本身的经济和事业声誉无关,但眼见着他一手扶持过的那家父子两代大企业轰然倒下,他的精神不可能不更加悲切。
直到实际上我已经离开冈田企管七年、We’LL倒闭后四年的现今,我都格守着我个人对会社所许诺的“在我离开企业二年内,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关于企业的任何事情”,更不曾晾晒关于三五个争权夺利极端为己的国人,如何捣乱一家企业,然后自己投怀入抱日本人和依附去日本国的伎俩,以及关于相当大部分中国员工,在台上以欢乐把剧情连同自己的工作,一并推向破灭的不合年纪的幼稚。可惜,也因为我的没去晾晒,从而没有相对展示同年龄的一小部分青年国人舍小利明大义之光耀。
对于移动上海一年后,福建二十几名随去的员工集体离开WE’LL上海公司,投身苏州另一家日资企业的事,我有所闻,说了:“离开,这是我曾经说出过的,预料中不出二年迟早的事。但这样集体背信弃义,又是我始料未及的。”
路遇一以后回来的人,对我说道:“那时候,我们为了好玩,从来没有去过上海,就去了,公司怎么样管它那么多,先玩了再说,不行就在上海另找机会,……现在想起来,在冈田企管的日子,真是很难得的……”
也还有几句类似的话语传到我耳。
我淡然笑笑,笑我自己。
我之所以有所不及其人群的背信弃义,是我把这些人的国格人格底线已经划的很低了,他们却还是在实际中过分。当年“好玩”的人,个个于今都已为人父母,世事人情能晓得大义者有几?只怕,中国的社会今更不如前。
是故,直觉二梦皆是冈田先生的所托,让我在他的忌日为他说话。其中,或许还有他在尚且不知自己病情严重时,指示我考虑新会社投资的报告。我提交出来后,他已经住院做化疗,直到数年后他的去世,未能实现他“七十七岁再腾飞”的设想。
因此,我不想说更多我早已有过的反思和结论,谨以一纸当年我提交给日中交流(株)和We’LL(株)董事会的分析报告,一份我提交给冈田先生的的新会社投资的报告,作为祭品。
祭终结的冈田企管,祭倒闭的We’LL,祭已故的冈田顺雄先生。
大幕落去!
在台上,检点我做职业经理人以来,所作大项的有书面分析、预言报告的十数二十,无一放矢不中,这些拾零所藏却成了我人生最有价值的一部分。如果,我肯说出我所分析的就义于人、钟情于业者才会有程蝶衣的倒台和十三燕之死,那会是精彩的。然而,我终不愿。
2010-01-07 午前写于双草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