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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回忆与骑马助杖
| | 发布日期:2008年06月13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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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也不一定有几个人相信，自己做的事会忘得一干二净。
真服了那些四五十岁的“牛鬼蛇神”，在文化大革命中天天交代历史问题，小至一张民国时期的请假条，细到二十年前在一场会议上发言的某一句话。倘若不是百分百的与革命委员会已经掌握的档案材料相符，那就得罚站三四个小时，甚至更长。我见过的好几些人，有一站十七八个小时，双腿肿胀如打过气的橡皮，更有不堪忍受凌辱的以死为念，有一人以手触电求死不得打击烂手掌的，有一人上吊未死而项颈从此永远勒下一道绳印的，还有一人投井被打捞出的尸体形如恭虾。
在文革清理阶级队伍时，我的父亲受审查，从1908年出生到其时年已六十，有问必答，无一差错，年月日时、公元农历、地点座次、起始终了，一事一人，比档案还详细。所以不仅没受皮肉之苦，精神的苦恼也一星半点的无。有的还帮了同事，“救了别人”。
事后，我的父亲说：“别人的记性好，相信自己的头脑。我人笨，所以我做什么都记一下，三言两语的也可提醒。再就是，任何凭证都留着。说不定什么时候有用。我就是人家说的‘骑马助杖’。”
我的父亲过世时，在他的床头柜里，家人取出老人家一辈子的所记笔记和所积纸条一包两卷足盈尺。后来，在“投七”日，我们焚而化之，纸灰飘飘，归西亡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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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很小时，小到积糖果的一小张包装纸头开始，我就受我的父亲的影响，一事一记，一纸一留。这六十多年里，颠沛流离，故乡他乡，此市彼县，工农学商、同事单位，国内国外，自己他人，不计其数。所记所积虽有部分丢失，但迄今保存的也还捆扎堆码，一直想整理出过去的自己，却一日一日地忙。
自06年12月14日开了博客，07年7月23日转到个人网站，就无一空闲。初时还有满月回眸，百日之喜，百五自贺。后来，写着写着也就埋头前行，一路的心思，文笔所记，随写随忘。若不是偶有重看前面所写，常常就连前天的字句也怀疑是不是自己的。
莫以为我这是夸张地缩小自己的记忆，实实在在地评，我的记忆如果不是日常的“骑马助杖”，我的回忆绝对是不可能有“不由得”、“油然地”和“历历在目”的。
所以，我的每一篇文字，先写在文档文件上，校对好，连配好的插图一并上传，然后再从网页上拷贝下来，取代文档文件上的原文。这样，网上网下的版面是完全一样的。接下来，是将原文和原图保存在《春秋农事》文件夹里。更另将上传的日期、篇名、字数，填写到流水登记表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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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31日，突然觉得《春秋农事》存档的文字和图片分成“博客”、“070723以后”、“080201以后”、“080601以后”四个文件夹太多，应该合并成三个。于是，当即将“080201以后”文件夹里的文件全部“剪切”后“粘贴”去了“070723以后”。
同样，我也在用作备份的另一个移动硬盘上做了相应的操作。
以往这样的电脑操作从未出现问题。
前天夜里，因为有人客问我《一花五叶别样看》里的内容，我去到“070723以后”，怎么也查不到这篇。这么一来，才发现从序号0599到0754，即07年9月25日到08年1月31日的155篇存档的文字和图片全部丢失了！
另一个移动硬盘上的备份也全部丢失了。
固然下载可以达到页面同样的结果，但因为不能获得大小一样的原图，所以对此，我能够做的只能是重来，按流水登记表里一篇一篇文字、一幅一幅图片从网页上再拷贝下来。
这实在是被迫所为。
今天下午，我试做了十四篇，一开始还以为这是枯燥至极的反复性的机械动作，哪知重见文图，竟有隔世之感，宛然父子的阔别，似曾相识的陌生，抱子欲泪得有情有趣。
感受我的父亲当年的被迫回忆，其与“牛鬼蛇神”的被迫回忆的过程之不同、结果之不同，我觉得“骑马助杖”的多此一举，原来不是在文化大革命的被迫害时期，也有这样的人不同、时不同、事不同，而功效相似的意义。
我今被迫回忆这155篇当日的人、事、情、物，是这样的自然。
或许，有了时间，重看一年半来我近八十二万的文字，或许不仅“踏花归来马蹄香”，连“杖”也有蝴蝶翩翩。
2008-06-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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