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捕鱼(散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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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父严母 4】耄耊安乐

   发布日期:2007年05月31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1973年春,我从闽侯县白沙镇孔原的省五七干校遣返回福州的原单位后,虽然我当即又被派往闽北山区的邵武战备仓库,但终因我的户口已落了下来,这样,我的父母则可以按照政策,将他们的户口迁回到祖籍。
     我的祖家在杨村。但,几十年来,祖屋里都住的是我堂叔启的一家,所以,我的父母就决定住到我外祖家的所在地,邻近的郭宅东边村。我的外祖父早就没了,外祖母又正是在1973年清明没了的。舅母便将自家住的前房腾了出来,让给我们家在夏季从南平梅峰坊搬来住。
     我的舅母早年守寡,极是孝顺长辈的。因为我的父母一向对娘家的关照,所以,在此落难之年,一接我的父母住入,就一连煮吃、浆洗,一应伺候了我的父母三年半,直到我1976年春天调回福州,我们搬住到仓山爱国路。
     直到这时,漂泊十年的我,才安顿了下来。终于也有了属于自己可以长期居住的“家”。
     我的父亲是1965年退休的,到这时,已经十一年靠微薄的退休金生活了。
     因为我的第一次婚姻的恶果,给我造成极大的伤害,所以,我的父母几乎对我百依百顺。我也尽可能让他们不为我操心。但,终究挨不过世俗的传统,在他们的再三催促下,我二次结了婚。
     这样,我们有了后来的孩子。
     这时,我的母亲已无力抱动一个婴儿。
     但我的父母,仍然天天要亲自给帮助我们带孩子的阿婆家送去自家炖肉丸、清蒸鱼、捣蛋花。因为能够看到自家后继的香火,我的父亲和我的母亲心里的石头已经落下了,所以,俩老天天也乐。
     因为有了家,那些年,我的母亲还能烧些简单的菜,我的父亲扫地、洗碗。至于洗衣,那时我们家已经分期付款买了一台洗衣机。饮用水则是我每天下班回来后,从大院里的另一座宿舍楼里挑来的。
     我们家还有一台电风扇、一台熊猫牌半导体收音机、一台三洋牌收录两用机,一台夏普牌18寸彩色电视机。
     我的父母每天下午二时,就会打开收音机,收听我预先调试好的电台播放的闽剧。一听就是二个小时。
     我一生得到我的母亲的亲爱,得到我的母亲的管教,但是我一生没有见过我的母亲对我笑过。我能够见到我的母亲的笑,都是老人家给孙子的。
     我的母亲就在这样的独一无二的娱乐中,在他们子孙晨昏的呀呀学语,姗姗学步,咯咯笑声中,走完了老人家她的人生。

     我的父亲与我的母亲不同,我的父亲是常常笑的,而且笑得很灿烂。
     我的父亲因为我们做子孙的一声叫唤,一勺菜肴,一件新衣,一双新鞋,而一笑再笑。然而,最让我们家的这位高龄老太爷乐呵呵的,有两件事。
     一件是孙子用轮椅推在我们家的老太爷去公园,西湖公园,白马公园。春沐艳阳秋赏菊,吃点小吃。
     更快乐的是每个月的10日,由三个孙子中的任何一个陪同着,乘车从我们后来搬到的城西到城南退休前的单位去领退休金。即使后来有那么许多年,退休金已经打入银行卡,可以到就近的任何一家银行取出来,但是,我的父亲还是非亲自到那个固定单位,那家固定银行将钱取出来,再存进去。然后,老人家他回家的路上,会带孙子到固定的那家小小餐点,各吃一碗一元钱的花生酱拌面条,一碗馄饨。说好了,爷爷来付款的,但孙子们总说:“翁,您别掏,您掏钱,等下钱掏丢了哦!”这样,祖孙俩一路有说有笑回到家。
     直到我们家的老太爷他去世前的2003年12月10日,也是这样去这样回的。只是,那一天,回来后,云儿告诉我:“爸,今天翁走楼梯太慢了,后来,我干脆把翁背上来的。”老太爷后来吃晚饭时,大大表扬小三:“这孙崽好有力气啊!”
     我的父亲知道我们每月为了这样的一趟,光是来回打的的车费就是37元。但是,老太爷他没说什么。我们也乐得这样。只要老太爷他有乐,能乐,肯乐,那就是减轻松我们子孙的负担。
     我的父亲在10日的当天晚上,一定比平日要迟一个半小时上床睡觉。因为,老人家他得记帐。虽然自从1985年3月,我的工作有了根本的改变以后,我们就从来没有要老人家他的一分钱,但是老人家他还是一笔一笔记帐,内容是什么,我们直到整理遗物时,才知道那一叠纸记的是他交给退休管理委员会的互助金、送同事丧礼的礼金,偶尔一二笔是给孙辈、曾孙辈的压岁钱,或什么的。我的父亲说,自己有一回退休金被人家多扣了4元1角,所以以后一定要核对的。
     我的父亲牙好,胃口好。吃的时候,自己是可以动手的,但一定要做在身边的孙子给老人家他夹菜。老人家他就喜欢吃孙子给夹的菜。牙好,胃口好,但未必消化道好,所以常常是后果麻烦。我们不得不又带老人家他跑医院。老人家自己也说:“以后我一定注意,不吃那么多了。”可是,下次,老人家他还是要孙子给夹这夹那,我们敢不夹吗!
所以呀,我有的时候不得不偷着吃。
     有那么一回,我偷着在自己的房间吃蒸红薯,我的父亲进来问我剪刀放哪了,我来不及把吃的藏起来,老人家他发现后,晚上吃饭时,一个一个人的数落过去,说全家人不给他吃的,是虐待老年人!
     我们大家都笑了!
     你说,这话谁担当得起呀!
     随老太爷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后来,我们“赔”给了老太爷好些吃了不闹肚子的小食品。老太爷也没表扬我们。
     不过,从那一回以后,我们谁也不敢背着老太爷吃东西了。
     想想,我的母亲一生没吃什么好的,我的父亲是我们有什么吃的,老人家他一定没少的。
     这一点,又让我想到我的母亲属牛,我的父亲属猴。

                  2007-05-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