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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父严母 5】考妣寿终
| 发布日期:2007年05月30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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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郭氏,卒于乙丑年二月初八,公元1985年3月28日。那一年,恰恰是我母亲的本命年。按俗话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我的母亲,按习惯的算法,在世正是七十三年。
我的母亲生前有那么一回,在南平的医院看病,医生说她得的是风湿性心脏病,嘱咐她坚持服药。我的母亲也就不曾有过松懈,顺从医嘱十二年,直到因为连续的呕吐,我们家人一定要老人家她上医院,做彻底的检查,我们才知道,这回老人家她的心脏完全没有问题,所发现的问题是胃癌晚期,已经扩散到食道了。
从确诊,到寿终,我的母亲不过才由我们伺候十二天。
我的父亲梁公,是睡觉睡没了的,卒于癸未年十二月十二日,即公元2004年1月3日,晨六时十分到二十分之间。如果再有那么十二天,我的父亲,也能赶上老人家他的本命年。我的父亲,按习惯的算法,享年九十有六年。
也是生前有那么一回,也是在南平的医院看的病,医生说他得了心脏病,嘱咐他坚持服药。我的父亲更是认认真真,坚持了十二年,直到接受了我的母亲不肯就医的教训,我的父亲很是配合我们家人的心意,去了省立医院,做了彻底的体检,确认是患的是心肌衰竭症,这才又认认真真服了十八年的对症下药的药,直到实实在在的寿终正寝。
我的母亲比我的父亲小六岁。
我用“在世”说我的母亲七十三年,而用“享年”说我的父亲九十有六年。这不是为了文字的对称,而是事实的直白。
我的母亲为人女,为人妻,为人媳,为人母,为人祖母,一生孝长、相夫、教子,集持家之全部的困苦于一身的一生。
我的母亲属牛。
我的父亲,为人子时乃幺儿,为人夫时有贤妻,为人父时得孝子,为人祖父时添安乐,为人曾祖时受尊崇,集阖家之全部的快乐于一生的一身。
我的父亲属猴。
我的母亲在1976年,也就是老人家她瞌然的九年前,就告诉了我们家人:在皮箱的最底下,有半匹白布,是将来用于老人家她自己和我的父亲丧事的。
我的母亲是什么都为我们子孙考虑得周周到到的。
我的母亲因为癌,从一病难起的那天开始,就粒米未进。由我们家人,半小勺半小勺喂点汤水果汁,服点药。尽管我的母亲瘦得仅剩一个骨架,体重不到60斤,但老人家她坚决是由我们搀扶着坐便盆,要求我们每天为老人家她搽身。直到第十二天,一早,我的母亲精神特别的好,脸色也微微的红润,能够坐起,和我们点头,又方便了一次,才躺下。
这一躺,我的母亲就再也没起来了!
在那暗夜里,我的母亲再也没第二次的回光返照了!
时针指在8时30分。
地点在仓山的爱国路。
我的母亲中年以前随我的父亲在南平。老年了,随我的漂泊而不定。在我初粗安顿下来不到十年里,老人家他们和我们住了九年漏屋偏遭连夜雨的单层瓦房,老人家她竟然在我刚分配到的新的宿舍楼的二楼的小单元房里住不到一年,就走了!
我的母亲走得很安静,像睡着了的。
我为您搽最后一次身体啊!我的母亲!
我为您穿上您最后的一套衣服啊,我的母亲!
我们祖孙三代长跪不起啊!我的母亲啦!
我心里这样的号啕,却没有落一滴泪。
十九年后,我的父亲也走了。
我的父亲走的太平静了!
平静得,我们家人回头将几件事情想一想,觉得命至于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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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元旦的下午,阳光发金。家人午饭后都出去玩了。
我将盥洗间的暖风机打开,浴盆灌好热水,叫我的父亲来洗澡。
往常,这事,如果是老人家他的三个孙子在,谁在,就谁来帮爷爷。这天,平儿在数百里外,桂儿在万里之外,在家的就云儿,云儿因久未回乡下老家,我就让他也走了。所以,这事我来做。
我的父亲极喜欢洗澡的。这天,他泡在热水里,开心得直说很舒服。
我发现老人家他的头发有点长,知道每月15日有理发师傅上门来的,但还有半个月。于是,征得我父亲的同意,我用我的剃须刀将老人家他的头刮了个光。光头是我的父亲一生唯一的发型。
洗澡后,我的父亲回到他的房间,坐在他的皮轮椅上,还哼起了几句闽剧。哼的什么,我没听清。就知道,我的父亲,一个劲地独乐。
次日的夜晚,临睡前,我的父亲自己在盥洗间洗了脸,回到他的房间。按老人家他的习惯,我为我的父亲端了盆洗脚的热水。我的父亲坐在床沿,我蹲着,也不知道怎么地,洗着洗着,忽然,我的一条腿软了下来,完全不能自控的跪在了我的父亲面前。我的父亲见状,说:“唉!往后啊!也不用这样辛苦你啦!”
父亲没了以后,我谈到我这唯一的一次为老人家他洗澡、理发、洗脚的事后,我的长媳、老人家他的长孙媳阿丽说:“那天,吃了晚饭,老太爷告诉我,明天早晨不用煮他的饭。怎么知道,老太爷第二天就走了!”
那天早晨,我的父亲应该是很清醒的,老人家他是知道他的小三、孙子阿云回乡下的,所以他不是叫阿云扶他去方便,而是叫了我的名字。我扶他时,觉得我的父亲的身体一直向后靠,比平常沉重了许多。我的父亲坐在便器上,可能有暖风,所以老人家瞌睡了三回。直到我催醒,我的父亲才起身,回到他的床铺。平静的躺下。
我看了平儿专门为祖父安放的座钟,5时50分。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才躺下,但怎么也睡不着,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于是,叫起隔壁房间的阿丽,6时,我们去看老人家他,我摸了摸我父亲的脑门,是凉的,再摸了摸脸,有点点温。冬天,老人家,应该是正常的。于是,我回我的房间,阿丽去煮早饭。
不对,我6时10分,又起来,又和阿丽去看老人家他。
就这样,来回了四次。到6时20分,我记起我们乡下人说的,“把手掌伸到人的臀部与腰接近的部位,如果伸不进去,就是断气了”的话,我试了一下,知道我的父亲走了。
于是,急忙电话了平儿、云儿。
也是我为我的父亲搽最后一次身体。
也是我为我的父亲穿最后的一套衣服。
也是长跪,长跪在梁公灵床前的是老人的后三代。
我心里没有像我失去我的母亲那样的号啕,也没有落一滴泪。
因为这个些年来,我们知道心肌衰竭总有一天会是这样。但是,绝对没想到居然是这一天!
我们家的老人走的太平静了!
当我将祖父走了的事电话告诉东京时,桂儿说:“翁去哪里呀?”当我告诉他,“走”是什么意思的以后,电话的那头,好久没有声音。突然,传来低得可怕的声音:“爸——!我想回家!”
我泪如泉涌!
我的父亲化为一抔骨灰时!
我的母亲遗体抬下楼梯时,我大喊了一句:“依妈呀,你再也不能回家了呀!”
2007-05-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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