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捕鱼(散笔)
 
 

总浏览人次  

 
 

   
 
开始日期:

结束日期:

关键文字: 
 
鼠标点击文中图片,显示清晰原图。
人客随篇留言,敬请遵守国家法规。
所有图文版权属原创人所有。

 
您所在的位置:首页 > 清溪捕鱼(散笔)
 

汉阳桥上买白马

   发布日期:2007年02月08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引子】
    古来论文情至厚,莫如管鲍。管是管夷吾,鲍是鲍叔牙。他两个同为商贾,得利均分。时管夷吾多取其利,叔牙不以为贪,知其贫也,后来管夷吾被囚,叔牙脱之,荐为齐相。这样朋友,才是个真正相知。这相知有几样名色:恩德相结者,谓之知己;腹心相照者,谓之知心;声气相求者,谓之知音,总来叫做相知。有的知己,有的知心,有的知音。
          ——冯梦龙《警世通言 第一卷 俞伯牙摔琴谢知音》

    在我平生的各个时期,不同阶段,有过许多的相知。其中,我得遇的知己者多,能够知我心者有,真正知我音者也不少。所以,要回顾平生交往者,忝以笔墨,不为难事。
    可是,怎么样写程先生,则很难。因为,彼此不可能是知音,也不是知己,甚至连知心也沾不到边。
    但是,程先生又是我平生知己知心知音的启蒙者。从思想而言,他是我一生对人缘关系思而想之的第一人;就感情而说,他是我一生对世事变化感而知理的第一人;凭人心而论,他是我一生对天南地北人而心之的第一人。
    所以,我保存着他在汉阳桥上买给我的一小尊白瓷马,长达半个世纪。
    半个世纪前的1957年9月,我随着我的姐姐和姐夫从南平去武昌。因为我的户口没来得及转去,所以没有中学可以破例接受一个小学毕业生。我的姐姐和姐夫虽然都是武汉大学体育教研组的教师,但当年武汉大学没有附设中学,所以,也就让我辍学一年。
    因为没有旧同学,所以也就没有同龄的玩伴,所以才有三个大我十一二岁的同在二区员工食堂吃饭的人和我说话。那三个人分别是:中文系的福州籍男研究生,戴金丝眼镜的,瘦子,姓林;化学系当年才来的厦门籍教师,戴金丝眼镜的,圆脸,姓叶;化学系当年才来的苏州籍教师,不戴眼镜的,高瘦个子,姓程。
    我不记得怎么样称谓林;称谓叶,是规范的,叫“叶老师”,而称谓程,则是我给他的绰号“高个子”。
    “高个子”学我姐姐和姐夫的叫我“达达”。
    我在我姐姐和姐夫面前很拘束,而在“高个子”身边则完全是本我。为什么,我不知道,因为我那年才十一岁,我凭感觉,感觉“高个子”是我最好的朋友。
    五件事让我还留有记忆。







    第一件事。我去过“高个子”的有机化学实验室。那是1958年夏天的一个下午,实验室在一排樱花树靠东湖方向的那一头,蓝色琉璃瓦的单层建筑物。实验室不大,有三四排的大桌子,大桌子上有许多的玻璃器皿。实验室里只要他一个人。
    “高个子”在一个小玻璃器里放了些无色透明的液体,用个小吸管吸了另外的一种玫瑰红的液体,往那透明液体里滴了三两滴,那无色透明的液体居然变成蓝色!他又将刚变出来的蓝色液体的玻璃器插了玻璃管子,放在被他叫做“酒精灯”的东西上烧,导致玻璃管子后来滴出什么颜色的液体。我这个人,高三毕业《化学》得百分制的2分,所以,我迄今只知道这是化学反应,至于究竟是什么名堂,实在是我愚昧。

    二一件事。“高个子”住在东湖边的单身宿舍,在二楼,和叶老师同室。有一天,我去找“高个子”玩,他午休还靠着床背,盖着被子,两手臂交叉在脑袋瓜后面,想什么。好象就是那一次,他说叶老师会调动工作,去厦门大学。

    不久,倒是中文系的林研究生毕业回了福州。

    三一件事。“高个子”带我东湖游泳。游泳回来的路上,他轻轻地唱“九九那个艳阳天那个哎哟,十八岁的哥哥呀坐在小河边……”因为,那是我们刚在一起看过的电影《柳堡的故事》,所以,我知道那是电影插曲。他的歌,唱得很好听。就因为是“高个子”唱过这首歌,所以,《九九那个艳阳天》是我收藏的经典歌曲的经典。
    四一件事。有一次,星期天,“高个子”带我去汉口玩,到过哪里,玩什么,我忘记了。只是记得,回来时,走一大段路才搭公共汽车。走过汉阳桥时,桥面有一人卖许多种小瓷摆设。“高个子”问我要哪个,我挑了一只白马。他付了一角五分钱。
    最后一件事。从1957年冬天到1964年夏天,凡星期六我如果有去武汉大学小操场看露天电影,那我绝大多数是和“高个子”在一起。人群中,两张小板凳一前一后,他的前胸是我的靠背。看完电影,他一定会专程送我到幼儿园,然后才独自回去。七年无二。
    1978年,我去过一次武汉,找到 程老师家,再见“高个子”,知道他后来有了家室,有个女儿,生活很惬意。因为,我有事,只是稍坐,没来得及问他的六个弟妹。当年,作为老大的他,一定负担沉重。
    1999年,我又去一次武昌,也因为我忙到夜晚,才得空电话问候过程先生。
    1957年到现在,五十年过去,我六十一岁,程先生差不多是七十一二。
    我平生人缘及千,思而想之程先生;世事过万,感而知理程先生;人心叵测,人而心之程先生。
    我敢断言,程先生不会知道他自己对一个少年的非有机化学的小事,却已经影响了那个少年的大半生,并继续影响着,成为他与我的有机的关系。还想见程先生。
    感谢程先生。
    有端?无端。
    无端?有端。


                            2007-02-08

   【本篇有关】2012-02-13  我为程叔耀先生守灵 http://cqns1946.com/contents/8/149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