垄上点豆(杂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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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才老去的三位名人

   发布日期:2012年10月05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每年的冬至前后、清明时节、端午上下和中秋左右,最是膏肓病老垂垂难过的节气。
      刚才月满圆又初亏里,先后老去的便有三大名人。他们是9月16日走了的96岁的胡绩伟,9月29日走了的95岁的南怀瑾,9月30日走了的87岁的王忠诚。
      王忠诚先生本是中国工程院院士,获2008年度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时,我始知他的名字。而今看他去世之消息,方才晓得他“是中国神经外科事业的开拓者和创始人之一,是世界著名神经外科专家”,对他“开过万人的头颅为其做手术,在脑干肿瘤、脑动脉瘤、脑血管畸形、脊髓内肿瘤等方面都有独到之处和重大贡献”, 除了敬佩王忠诚先生,别无其它懂得和可写于此的。

   
      胡绩伟先生的名字,对于我这样年纪的一贯读报的人说来,甚是熟悉。1976年文革结束之后,他出任人民日报核心领导小组副组长、总编辑、社长等职。那时,或许还不到要想知道这个人的时候。即使1984年,他辞去人民日报社社长职务,专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和教科文卫副主任委员,我也和许多人一样,还以为正常。而当年令我不得不惊讶,并且只得记住的,则是现在报道他死讯的这么一句文字:“1990年3月,人大代表被罢免,全国人大常委会和教科文卫副主任委员等职务被撤销” ——事实上 , 他当时是“ 被撤消一切职务,留党察看两年”—— 这三个 ,那两个“被”字,怎的个了的!载得动几多什么!它让我不能不重新记起那之前的一年,那个天安门广场,那时的紫阳落没,以及赵钱孙李张三李四王麻子一大批疾速黑掉的智识人士。
      胡绩伟不写他的老年,甚至不写他1949年以后,只写《青春岁月》,书结尾处,一段话颇有意思:“我在成都办报3年,初上笔阵,猛冲猛打,意气风发,这是我办报的幼年时期。陕西办报12年,在报纸业务上走向比较成熟,但在政治上相当幼稚,这是办报的青年时期。即将开始的北京办报30多年,在报纸业务上相当熟练,但在政治上从幼稚到成熟,从单纯到老练,从盲目到自觉,摇摇摆摆,犹豫彷徨,左顾右盼,时而混沌,时而清晰,到老时才算真正觉悟。我曾说自己是老时醒,醒时老。”
      最有意思的当然是“老时醒,醒时老”。
      胡绩伟在遗言中叮嘱:不发讣告,不举行追悼会,不搞任何纪念追思活动。
      试想,如果发讣告,如果举行追悼会,如果搞纪念追思活动,那么结果,人们自然还要记起1989。这是已经过气但还苟延残喘的那个太上皇和现在的即将卸任的当局,乃至即将登台的政权,都很不要看到的。
      胡绩伟老先生不愿意因为他的安然谢世而掀起些微的不平,何况他不是不受继续辱骂的政治性人物。
      他作为保住了共产党党员名分的老人,忠于他已经刮目相看的组织。
      因为这样,胡绩伟先生的老去,也就不再有稍多一点的文字讯息。
      《青春岁月》书的出版数本来就少的可怜,买的人更少。可以断定,他的这一死,比我年轻的人们将不知其人是谁。

      南怀谨先生的老去并不突然,去年已有关于他病危的小闻。毕竟是文化大名人,学富五车,著作等身,更有“佛心、道骨、儒表”的三合一载于人道、世道、商道,广为求知的通俗读者和听众所喜爱。
      也正因此,南老怀谨先生的老去有了不怎么大声的评议。称之为大师的,还不怎么至于太多的反驳,而言为“中国最后一位国学大师”的则遭遇泼粪。
      上世纪九十年代上半叶,我读南怀谨著《易经系传别讲》,之前,我已读了四年《易经》和与《易经》有关的台湾理论书籍,但因为那时依然认定“能出书的,道理一定是正确的”,即使感觉有点他的随性,仍正视之。后来在单位书库借到他的《老子他说(上)》,看不到三分之一,就还了回去。2006年,读过南老上一年出版的《论语别裁》,感觉奇怪——这老先生怎么同流合污到跟个姓余的妇女一个坑!后来,才晓得,南怀谨的出书,与女流鼠辈如出一辙——都是演讲集合而成的东西!那以后,便懒得在书店翻了翻他的其它著述。
      他一生有52种翻复的书,数以百万计的进入市场。
      我同意有人在南怀谨老先生老去之后这样评说:“他顶多算是一个布道者。”
      就其功效方面来讲,我觉得这个定位归属,相当准确。
      若是就学识而言,我又觉得南老先生有别于那个苏丹红,不那样的水性杨花,不那样的将经典胡作非为,不那样的将咀嚼的口水连残渣一起吐给读者和听众。南老先生一辈子还是认真做了学问的。所以,我尊他为大学问家。
      做学问的大家,把自己学到的、问得的、研究的、感受的,写出来给读者看,说出来给众人听,确实是在布道。
      一个忠实于始祖原著始说的布道者,功德无量。
      相反,肆意乱七八糟大放厥词,诱惑无知,牟取金钱名誉的,日久天长,人识破其骗子骗术,就成了一坨狗屎。那个还活着的中年女百分百的是,而这位老去的老先生不是。
      做学问的人,能在其中以自己的思考去伪存真,发现新知,并提升认识,冶炼思想,到出类拔萃,得一二分子的精神物质,可谓知识分子应有的作为,即使所得精神的物质仅仅不过是半星的幽磷。
      呜呼!
      纸船明烛。
 
                                           2012-1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