垄上点豆(杂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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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谁呢

   发布日期:2009年05月07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自从有网络以来到目前我一共去过四次网吧。一次是在福州,自己家的网络断了,急着发文件给对方。另外三次都在最近的行旅,为了把当天的日志图文传到《春秋农事》上去,一次在汶川,一次在映秀,一次在南昌。福州、南昌的网吧不用说一应俱全的,即使在“5.12”地震的中心点汶川,那 家叫 网易 的网吧,也还完好着的。 
     傍晚,在地震中整个镇建筑物全都毁灭的映秀,有人指给我:“那——就在马路边过度板房那里,第一根电线杆旁,不是有个‘茶座录像’的店牌吗?它对面那排板房的第一间,就是网吧。”
     我去看了看,其实就在我住宿的这列板房的尽头,不过 四十几米的地方。
     在赶完当天的日志后,把笔记本电脑上的文件拷到数码照相机里之后,我带着相机去了网吧。
     我给出我的身份证,柜台里的一个“90后”说“不用。交押金!”
     看了墙上贴的每小时3元。
     “哪一台有USB接口?”我问。
     “你去最里面倒数第四台吧——那一台有。” 柜台里的另一个“90后”答复说。
     “要登录号和密码吗?”
     “不用,直接开机就可以了。现在是七点十分。你押了一百块。你去吧。我这里有记的,不会错。”
     我坐到那个位置。液晶显示器的底架上红色油漆写着“21”。
     我看了一下右边,三个青年都在打游戏,最后那台红漆字“24”。
     我借开机的那时间,看了看我的左边,“20”空着,“19”在网聊,是个穿迷彩服的战士。下午我在附近的直升机场看见过同样着装的十几个军人。
     不一会儿,有另外一个个穿迷彩服的来,俯下身子,小声地对那“19”说:“要集合了,下吧!”
     他们前脚走,后脚来了个穿制服戴警号胸章别臂章没戴帽的警察。
     我开始上传图片。
     网速慢极。
     那警察开机的同时,点燃了一支香烟,夹在他的右手。
     他用左手打字,夹烟的右手直撑硬压到我的键盘左下角。
     我转头侧目注意一下警察,短发,小圆头,圆脸,小眼睛,单眼皮,不壮,不瘦,约莫22岁。
     他在网聊。
     他的香烟一口也没抽,烟直接向我的眼睛、鼻子、耳朵、面孔来——这绝不是我以文学的笔墨夸张其事,而是这间20平方米最末角的真实。
     网速慢极,半个小时过去,我的图片上传一半都不到。
     那警察已经点起了第二支烟,仍然夹在他的右手,照样一口不抽。
     我把 上身靠住椅背,头尽可能后仰,以便能拉开我与那警察右手指的距离。
     我在想,这会是个什么样的警察。公众意识、社会秩序、敏感与迟钝的程度、小事与大节、过去和现在、当前和将来……
     我不至于因为一个这样旁若无人、目中无人、惟我独尊的警察,而夸大到其他的警察,也不无聊到这样一个人的现状,悲观国家机器的生锈。然而,我真的与这样一个警察零距离了,在他点起第三支烟,而我还没有传完全部图文时,就结 帐,离开了网吧。
     外面带着冷意的空气,在黑色的夜幕和光亮的路灯里流动。
     我感觉清新了许多。
     在清新里,我问自己:为什么不劝一下那警察?连一声也不吭?
     一个人的忍耐,助长一个警察的肆无忌惮。
     那么,人民的忍耐,助长了什么。

                     2009-05-06 / 07 子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