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少年时外出求学,湖南的老师同学一听我说话,就晓得面前站的是个“安化佬”,一个“梅山蛮”。
从那时起,我才晓得家乡安化,这地方比他们的更山,更老,更土。
从那时起,我不得不倍受自家不如人家的心理压力。
也是从那时起,我更加爱死了地读书。
大学毕业,我到广东赚财喜,广东人叫我们这类人“打工仔”。
由不得我们纠结:这“仔”究竟是亲近呢,还是带点看轻?
后来,从蓝领换成灰领,再成白领,娶妻生子,像牲口那样再跳槽,贷款合资,一波三折,江河湖海,也算创业吧,边干边学,在英国班进修,到美国班研修,进北大班深造,波推浪涌,三十年过后,员工、客户、交往的人们称呼我“张总”,有时还“张董事长”等等。
而我的堂客,在某一天吃早餐时,隔着桌面,先看我们的儿子青春,后提醒我:“男人家,刚刚才白露节气,你已经是头上霜白了哦!”
感谢主办方给我这么个机会。
感谢主持人在这样的场合,用溢美之词介绍我。
感谢在坐的大家,听我个地地道道的安化佬,“梅山蛮”讲这些。
主办方要求我来讲讲话,希望我讲两个小时。
我吓的死!
两个小时,上班还可以坐得住。听人“作报告”,那中间少不了此起彼伏——这位上罢洗手间,那位上;你上,他上,我要是不上也憋死了!
所以,从起先我开口的第一句话算起,我只准备四十分钟的独白,自言自语。然后在主持人的主持下,我们互动,一起围绕着教育读书,说说话。
前面的十分钟,我讲了“少小离家老大回”。一个求学、上进、不断努力的过程;表达了“乡音未改鬓毛衰”的唏嘘;出现了“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真实。
其中,我点到大学毕业,提到在工作的历程中,舍得花大钱,陆陆续续国内外名校的进修。这里面,就包括了我对基础功课的刻苦,对专业知识的领会,对实践过程中再见不足的发现和充实,对人脉网络构建的用心,对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三观”的进步,对不同思维方式的接受和利用,对大雅大文安化的追求。
但是,当今的时代,已不再是三四十年前的那样,甚至跟十年前都大不相同。无论经济的条件,生活的环境,学校的教学,求学的动力,知识的来源,全都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一个家庭要给孩子提供什么样的学习机遇?父母几乎把所有时间都投入到赚喜财的打拼,孩子的教育怎么办?富二代“自然而然”子承父业,不需要与别人竞争谋生,那读不读书,甚至上不上大学,都“随他的便”了,可以吗?
等等的这些问题,一些心理,各种观念,都摆在我们的面前。
我和堂客,在这些问题面前,经常是束手无策的。当我和她有一半的时间,都处在她回来东半球的时候,我正在欧洲的机场等候飞机起飞,怎么办?我们只好让大儿子寄宿学校,小儿子在学校上晚自习,由保姆接送;周末和节假日怕他们不做功课,不读书,就给他们上各种补习班。还不够,那就请家教!
我和我的堂客,只能这样。在坐的各位,你们能给我们别的什么办法吗?
我是个在商海航行的,驾一艘半大不小的船,清华北大毕业生研究生做员工,还雇几个老外设计师,同舟共济,尚且能把握,也能讲些道道,合得“在商言商”,但是,要我来讲教育,既找对了人,又没找对。
怎么说呢?
找对了,说因为我也有难处,需要引出值得讨论的话题,找答案。
没找对,是因为我不是教育方面的行家。
为了这次讲安化人的心里话,我特意请教了一生从事教育,二十年兼业在国内外企业的老先生。他建议我,给自己提出问题,自己先做些思考。
我给自己提出这样三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学校、补习班、培训班或者家教,在教育方面,他们能承担的共同使命,究竟是什么?
第二个问题:我们做父母的,在读书学习方面,提供给了孩子怎么样的天赋,或者说遗传了哪些基因?
第三个问题:我们成为大人以后,就业以来,我们还受了哪些教育?
谢谢。
谢谢!
【关于本篇】
这是我代拟的讲话大要。
听众是初中和小学的学生家长,2/3来自农村、1/3来自城市。
2017-09-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