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毛笔字的家教
| 发布日期:2018年05月20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
| |
愈是往老里走,就愈觉得我的后天习性,很有一些来自我的父亲。例如:物件务必归类摆放得整整齐齐;衣着一定干干净净;大凡一些人事的交往,尤其涉及到钱物的,都有记录备忘;再大的事也不出头露面求人;礼尚往来,一生不亏欠;有的小事,可能未必在意影响的深远,自己在当时特别细心的做,却关系到我的一生。
不是很清楚,会不会因为做仓库管理员,职业的必要,提炼了我的父亲所为,而我十八岁接手的第一份工作,又正是其所事之业,也做仓管。
其中的最后一种,最典型的莫过于对我写毛笔字的家教。
毕生,凡事,我的父亲并不怎么口语教我。这应该出于其本身只读过我祖父的私塾,到了顶也只相当于小学的汉文字和算数,内心明白的道理无能外表。
我的父亲能听但不会说普通话,对我的教育,书信以毛笔字,而口语讲述的,一是土语的童谣,教者说一句,学子跟一句;二是讲几则古老套得就那么很短或者短得很的“从前”。
父亲教的就屈指可数那么多,《春秋农事》散笔追记的虽有的连篇,也还是零落。似人之所批的“没个纲纲条条”,“不系统”。
即使单挑专拣我的父亲对我写毛笔字的家教来写,纲条系统的事,还是缺,能成篇在今的文字,还是没多少。一写起家事,我也还是从从前写起。
我幼时,南平那山区小县城,别说钢笔是有文化的男女定情之极珍贵,就连铅笔都还叫“洋笔”,稀罕。记忆中,二岁半时,我的父亲从砚台于始,给我三支笔,都是毛笔:鸡毫的、羊毫的、狼毫的;然后教我。
“缓开盖,清水底。拿稳墨,墨磨砚。笔轻开,墨匀舔。握笔正,直上身。头微低,目垂纸。心跟笔,神要定。人坐正,字才正。字写好,笔要洗。吊晾干,再努力。”
“点、横、竖、撇、捺、提、折、钩”。
这两段似是而非的歌谣,我往后一辈子也没听过谁唱过,却在此前更早还仅呀呀学语时,渐学唱背的。直到真墨实笔的那以后,才结合了现实,也才从此慢慢地明白了自己唱的是什么意思,相对应的顺序该怎么做。及理会内涵的真义,已然人生岁晚!
当年啦,我的父亲下班回家来对抱我坐怀,除了拿其自书制作的识字卡片,教我,考我,再就是规定我天天写字。
我天天就那么照着字帖《九成宫》、《颜体楷书》、《柳体楷书》描红。米字格,一页一纸,二十页纸一簿,正面写,背面写,如此日月,废了多少的纸墨本子钱,,我的父亲在所不惜,而目不识丁的我的母亲,则一日不辍地一边做些针线活,一边盯而嘱:“人坐正!”“身坐直!”
到我五岁进学堂,先生惊奇小人仔“无师自通”能写一批毛笔字,啧啧“神童”,其间约历经两年半。到先生课堂说“‘永’字八法”,我才发现“我爹早就讲过啦!”
人生岁晚的标志是第一颗老掉牙之年,这时,我的母亲已经过世。到人生岁再晚,我的父亲也没了。我的父亲教会的童谣,教我的写毛笔字,没齿不忘;我的母亲“人坐正!”“身坐直!”的盯和嘱,仍在我之项背。
我的父亲三十七岁,我的母亲三十三岁,那年抱养了我。哪晓得,我会写的,还过得去的毛笔字,很少:“天”、“地”、“夫”、“人”、“之”、“永”。
2018-05-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