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象的比较与觉悟
| 发布日期:2010年01月21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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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即便九十五高龄,连在室内的步履都蹒跚了,还一丝不苟整洁整齐日常穿着、床铺、桌案。即使临终前,也还从睡梦里坚持着起来,由我搀扶着如厕,完后再躺下,十来分钟后真正的寿终正寝。老太爷给我们家的子孙留下的形象是一生干干净净的。
而今,我才六十刚五,就开始邋遢了起来。一向收拾得有条不紊的书桌,已经随便散落着纸张,有字的和空白的;几本书,今天看的、昨天看的和前些天看的;几件文具,写字的墨笔、作记号的荧光笔、裁纸刀、尺、剪刀。还有乱布的电脑线纠缠着电话软线那头的电话机。再就是大小座钟、手表、血压计,还有灰尘……
倘若不是因为今天上午弟、弟媳、妹、妹夫的来家,弟媳那句“大哥的裤子也该换换了”的强调,我还不会来反省自己的形象。
我知道水英她说的,是我外裤筒已经磨破的下边,几条布线还长长短短拖着地的裤子。一条穿了十年的,纯咔叽布的,便裤,穿起来很舒适的。儿媳阿丽曾经说过,裁去烂的,重新包边。我觉得那样裤长短了,盖不到足面,吊着的难看,就没让她去处理。前两天有想过,是不是把拖着地的几根布线剪了,后来,又感觉没必要,反正我在自己家里穿,外人看不到的。
今天自己人这么一提,促使我不得不就自己的“形象之思想”做一次检点。
我退休前一直是修边幅的,穿西装革履时,着什么衬衫,结什么花色的领带,甚至戴哪一套袖扣、嵌哪只领带夹,都在前一夜准备完好。即便是着便装,也会注意色彩的搭配。可以这样说,我对自己作为小场所的公众人物以穿着给人以印象,是既有理论的认知,也有实际体会的。
是不是因为退休了,不再职场了,不再出众了,放松到无所谓了?
应该不是。我下午检查自己在这一表现方面的内心以为。是的,我不再以为形象对于一个“知识分子”的老男人有多么的重要,而越来越以为一个“知识分子”老男人的形象更重要的,是出自德行正平的稳重性,出自知识智能的影响力,出自严谨思维的包容度。于是,我才对自己私家的阅读空间愈来愈趋向实用性。
我曾经教育、数落、唠叨、批评过我的孩子、学生、部下,说他们不应该东西乱堆乱放,每到临时要用,个个都象无头苍蝇。
现在,似乎我自己成了无头苍蝇。
但是,我可以肯定地说,到目前我还有头,而且头脑清楚,记忆完好。所以,所要之物,不需多想即可到手。
那么,这样就更糟糕。我因此而更加放任自己的杂乱。
我意识到,如果再这样继续杂乱下去,我一定也会“无头”——记忆力之物只有在平铺,顶多重叠不超过三层,而且彼此有间隔,这样的情况下,才能发挥作用。物品重叠超过三层,彼此没有间隔,那么“记忆”将变成“搜索”。苍蝇是机敏的,而无头苍蝇是丧失方向功能的。
这点,我明白了。
春节前,大扫除,一切必须、必然、必定井井有条,有条不紊,分门别类,物以类聚按部就班。即使我现在的语言有点罗嗦,甚至重复,但顶多才重叠二层,是吧?
至于裤子、衣服、鞋子,也到时候,考虑一下,如果实在要丢弃的,那能留的尽可能再留。在我们整理老太爷的遗物时,能收起的完全的往日,一叠“历次填写履历表底稿”、几卷1965年以来每月“退休金领取条”、各种药物的包装盒和空瓶子、几十只没有电的电池、数十张看过后包过东西虽然现在不再用但以后可能会用的着的报纸、因为听过我们“收缴”而收藏起来有一天还可以补着穿的袜子……我坚信,我在这方面,实物的层次要比老太爷的高,布的东西应该不多,旧的不能转动的电子类物品,例如1987年产的SONY录放象机、1989年音响功放、1990的IBM带打印机的笔记本电脑,还有什么,应该是会有的。我不能确定,一定会在不几天后的大扫除里,完全、彻底、干净、全部地消灭它们。虽然它们的存在,对于我的形象给孩子们之印象方面,贬多于褒。
过年这天,乃至整个春节期间,我一定一丝不苟整洁、整齐穿着着。
形象,由里到外,与生命同在。
2010-01-19 夜晚写就 20 一穗斋上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