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落求乞者曰“莫欺我嘛……”
| | 发布日期:2009年09月28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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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好转没几天的失眠，突然昨夜又特别严重了。
一夜辗转反侧，从念着一个人，想着一句话开始，后来想到自己，还有别人的话。
这事由来前七八天十天的了。
我去报刊亭取预订的杂志时，夜色初初阑珊。注意到人行道旁一堵断墙根下，一位老妇跪在一张薄薄的塑料膜上，佝僂着，将一只手里的吸管往另一只手握住的纸包装饮料盒的口里撮了好一会，终于可以了，才将嘴慢慢地就近下去。
求乞者常有常见的，这时我竟突地一二秒联想到那前日才看罢的电视连续剧《我的“丑娘”》。也就过了。
十分钟之后，我回走，华灯已上，再见着她，才放慢脚步注意地打量起老太太来。
老太太的头发已完全银白。应该先前理过的是运动式的短发，又已经长长了的。衣着整洁，而且面料的质地细腻，鸡心领的开口合着对开襟的深棕底上的白碎花，给我的感觉，怎么也不该沦落街头求乞的。何况，她的屈膝的前面，并没有求乞者通常有的碗钵和文字叙诉。
我不知道这位老太太是不是就有着类似“丑娘”那样的，遭遇儿子的嫌弃，又迫于生存而如此。但无论什么原因，我当时最直接的反应就是我必须表达点什么。
她正一张一张地将所得的清理了，叠整齐。有十来纸的毛票，还有两张1元面值的纸钞。
当我恭下身来，将一张5元的票子轻轻地递到老太太的手里去时，她缓缓地更将她的头埋了下去，仿佛面前有个羞耻坑。
她不仅没有那些求乞者说的“谢谢”，反而让我听见一声低吟，那福州方言好像是：“莫欺我嘛……”
当时，虽然我有点惊诧，她怎么会这么说。接着，连我自己也没弄明白，当时是为了要确实她说的是什么，还是她太令我想起“丑娘”，已经走过十几步后，我又转身将口袋里所有的毛票和硬币都掏给了她。
“莫欺我嘛……”她说的时候，微微抬起的脸正好跟我打了个照面。确切地说，她应该大不了我几岁，甚至或许我与之同龄。虽然面容略显憔悴，但还精神。言语清晰，吐字明白。
这让我有感而念了好几天，老太太——老姐常常不期自来，在我的脑海浮现，站一站，又没去。终于，在昨夜，让我痛苦不堪地失眠不已。想着她说的“莫欺我嘛……”
在我的感觉里，老姐不是不知书达礼的，因为她的埋头，因为她不是说通常人说的“欺负”，而用的是“欺”。像我们这样的“施舍”人，未曾受其“正”，自然她不使用“负”。这所谓的“欺”，或是她曾经遭遇的其它。
有善心的人，真正的行善者，真实亲爱之情所为的，是不会去记自己所有的“正”，而要去回索“正果”加倍返还的，更不会因为索不回报答而谴责对方之“负”的。
这位老姐八九不离十是这样的善人。她的所需，钱是要的，而如在被过去之苦水淹没时，沦于人海，落在墙下，求乞的何尝不为点滴的情呢？
那天，那时，那当场，我出声地问过自己：“说不定我将来也会成为乞丐。”
人之求乞，年青时为的是情爱，例如1981，那年，我因为忽然想起莱蒙托夫的诗《乞丐》，“在修道院的门外，站着一个……” 的那句子，而写下《夜的乞讨者》。
现在看来，或者对比起别的年纪大些的人写的来，才感觉三十五岁的我，爱情是多么的轻浅。
人啦，只有到老了，遭遇了“欺”，才会在无能、无力、无法、无助时，以求乞者的无奈，喋喋不休人海的沦落。
虽然我今天还宁可一头栽进黄土，也不肯像网上流传的《一个父亲的独白》诗那样，“父亲”以“负”为主轴心，像是求乞于子女，其实是在“讨”，是要把曾经的给予和对待“讨”回来。尽管末句是“我爱你，我的孩子”，但是这“爱”在讨债。因此，我起码在我还没有到那地步时，我瞧不起这父亲。
可是，我不知道，未来，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我有气无力地向我的子女哀乞：“莫欺我嘛……”
2009-09-26 上午
【附录】《一个父亲的独白》（作者：佚名）
孩子：
哪天
如果你看到我日渐老去
反映慢慢迟钝
身体也渐渐不行时
请耐着性子试着了解我，
理解我……
当我吃的脏兮兮
甚至已不会穿衣服时
不要嘲笑我
耐心一点儿
记得我曾经花了多少时间教你这些事吗？
如何好好地吃，好好的穿，
如何面对你的生命中的第一次；
当我一再重复
说着同样的事情时
请你不要打断我，听我说小时候
我必须一遍又一遍地读着同样的故事
直到你静静地睡着；
当与我交谈时
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给我一些时间想想
如果我还是无能为力
不要紧张
对我而言重要的不是说话
而是能跟你在一起；
当我不想洗澡时
不要羞辱我
也不要责骂我
记得小时候我曾经编出多少理由只为了哄你洗澡嘛？
当我外出
找不到家的时候
请不要生气
也不要把我一个人扔在外边
慢慢带我回家|
记得小时候我曾经多少次因为你迷路而焦急的找你嘛？
当我神智不清
不小心砸碎饭碗的时候
请不要责骂我
记得小时候你曾经多少次将饭菜扔到地上嘛？
当我的腿不听使唤时
请扶我一把
就像我当初扶着你踏出你人生的第一步；
当哪天我告诉你我不想再活下去了
不要生气
总有一天你会了解
了解我已风烛残年来日可数
有一天，你会发现
即使我有许多过错
我总是尽我所能给你最好的；当我靠近你时
不要觉得感伤、生气或埋怨
你要紧挨着我
如同当初我帮着你展开人生一样
了解我帮我
扶我一把
用爱和耐心帮我走完人生
我将用微笑和我始终不变的爱来回报你；
我爱你，我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