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弟、阿琴：
      小烽来福州，只出一次门，只走半个钟头，就直叫着要回来，三天了宁可呆在空调房间里，再也不肯上街，大怪三伯公把他当北京鸭烤。我说要怪也该怪太阳，这气温又不是我烧的。他还是吵闹着要回家。我只好又出去跑一趟，所幸厦航有个售票点就在我这附近，不要8分钟就走到。航班是MF8115，波音757的飞机，起飞时间是明早8点10分的。
      回来的路上，去了超市，买了征东饼和杏仁酥各30块，到家找了纸箱，准备打包，阿烽一看就大叫，什么话都有：
      “这家伙也叫我带啊！”
      “我晕啊！好郁闷啊！”
      “三伯公您也太古董了吧！”
      “我爷爷奶奶怎么也不会欣赏这东西啊！”
      “什么玩意儿啊！”
      “三伯公您是不是觉得没东西压飞机，就便宜了航空公司啊？”
      我懒得跟这半大不小人孩子理论，拿起两块征东饼，用小刀割开侧口，然后把杏仁酥一块一块夹进去，搁在餐桌上。
      到了吃饭的时间，这孩子见我还在书房，没理他，以为我生气了，也不敢咋地。后来大概实在憋不住了，才问：“三伯公，我俩今晚吃什么啊？”
      我远远地指了指餐桌上的饼：“你就吃那吧！冰箱里有牛奶，别噎着了。我不饿。”
      “我讨厌吃这饼！讨厌！”他那嗓门好象不叫就不是说似的：“讨厌！就是讨厌！”
      我说：“你吃就吃，不吃自个儿煮去。厨房锅台有煤气，橱柜下头有微波炉，也有电磁灶，你喜欢使哪使哪，随便。”
      他吵闹着要出去吃肯德基。
      我微笑，但沉默，盯着他看。

      过了不到10分，可能他实在饿了，清楚地明白我是三伯公而不是你们，终于妥协了，拿起一块夹了杏仁酥的征东饼开始咬了一小口，嚼了几下，接着咬了一口，嚼的快了些，然后又继续咬呀嚼呀的，一口牛奶也不吸，吃完一块。咩着嘴说：“没想到比汉堡好吃多了！”
      “小烽该不会是卖乖，向三伯公讨好吧？”我逗他。
      他又咩了一下：“我为什么要讨好！我为什么要卖乖！好吃就是好吃，不好吃就是不好吃！我才不会因为人在屋檐下就低头，我不站在屋檐下不得了呗！”
      “那就好。”喜欢听他这时候不叫的说话，我问：“小烽，你说它怎么个好吃？”
      “它呀？外面的是饼，松松的，软软的，干干的，里面的呢——里面夹的是什么呀？”等我告诉了他，他说：“对，里面是杏仁酥，酥酥的，油油的，脆脆的……”
      “你能用一个成语来形容这样的搭配吗？”我相信开学就上初二的这小子。
      “相辅相成！”他几乎不假思索地就脱口而出。
      让我又看到阿全：“你让我想起你爸，”我开始做饭炒菜：“小时候他就这么伶俐。”
      “有其父必有其子嘛！”他又开始叫了。
      我烦他象鬼一样的叫：“你不可以好好说话吗？”
      “可以。”他学我的低嗓子。
      我气得忘了应该往热锅里倒油炒豆芽的，竟然倒了酱油，只好重新刷锅：“其实，除了‘相辅相成’外，还有两个成语也可以用来说明这两种饼的搭配，你能说得出来吗？”
      他想了想，小声地象是自言自语，其实是讲个我听的，重复着试探：“‘相得益彰’……‘相得益彰’……”直到我笑了，把小拳头猛地往桌面上一捶，大叫：“‘相得益彰’！就是‘相得益彰’！”
      “特别好！”我忙而不乱，继续着火上的、锅里的、手中的：“小烽一定能猜到第三个的。”
      等我把饭菜都上齐了，他才说：“我想不出来了。”
      “你想不出来就对的，如果你都能想出来，你就不是小孩了。”
      “那，三伯公能告诉我还有一个是什么吗？”
      “当然可以，”我给他盛饭：“不过，我说出来之后，小烽得用这个成语联系到这回你来福州度假的事情上。好吗？”
      “那试试吧。”
      “相反相成”我说：“就是把‘相辅相成’的‘辅’，‘辅助’的‘辅’，改成‘正反’的‘反’，‘反面’的‘反’，‘相反相成’。”
      他咩了咩嘴，眨巴眨巴着眼看我：“‘相反相成’……福州……这次……‘相反相成’……哈哈，我要是说了，三伯公不要生气啊？”
      “猜题的错误不是昨天我们说的那‘错误’，三伯公为什么要生气呢？”我昨天教过他，外国谁个名人说的：“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我……这次……来……我和三伯公是相反相成的……对吗？”他怯生生地小声说。
      “非常好！”我拍了拍他的头。
      他猛地跳了起来：“我对啦！对啦！对啦！”把我给吓了一大跳。
      “你给我坐下！——看你疯的样子，没瞧瞧三伯公多规矩吗！”
      “三伯公几岁，我几岁呀，”他坐了下来：“我要是三伯公，我也守规矩，但是我现在还是小孩子呀。”
      “你吃饭吧！”
      “我饱了。”
      “你一口饭都还没吃，就饱了？”
      “我把两块饼——不对，是四块饼，全给吃了，还有一盒牛奶。”他咩了咩嘴。
      后来，他还是喝了些汤。

      我乘机告诉了他，征东饼的历史，制作的方法,光饼今天没买到——光饼的来历，有让他看图片，教他识别征东饼和光饼的不同，还讲了夹杏仁酥只是吃法的一种，还有夹糟肉的，夹雪里红的，夹海鲜的。最后我说：“你爷爷奶奶都喜欢吃，带回去，吃几块蒸几块，不用冷藏，放在通风的地方，不会坏。”
      他又吃了一个红烧的煎蛋。
      然后急匆匆去上了洗手间，在里面大叫：“太饱啦！太饱啦！快拉出来呀！上口下口平衡一下啊！”
      即使再烦这鬼叫鬼叫的，我还是笑了。
      纸箱里两种饼各有28块，打包时，我合紧两边的盖子，小锋帮着胶封口纸。
      把该收拾的都做好了，我说我累了，坐下歇会儿。小烽帮我揉肩膀时，说：“三伯公，我觉得，在这几天，我和您既是相反相成，也是相辅相成的。等我爷爷奶奶打开这箱子，一看，呀——好吃得不得了啊！那他们和我们就相得益彰了！您说，是不是这样啊？”
      “‘相得益彰’这么用，不是不可以，只是另类了。”
      后面的事，他回去自己告诉你们。这当中，我没说九弟小时候吵着要吃征东饼，结果饼没吃到，还挨了一顿竹蔑打屁股的事。
      其它的，没什么。
      暑安！

     另外：7 月中旬，我想电话内弟万畅约个时间，再到肿瘤医院看望他。他接了电话，一开口就是：“有事情吗？”我一愣，回答说：“没事，只想问一下你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他说：“我这时候痛得不得了，正在打针。我等下给你挂电话。”后来，我想想，该有的人情6月21日我做到位了，会还有什么事情呢？既然没事，他也没打电话来，那我也就放在心里了。

     8月份去西藏的想法，不成，雨季要到8月过了才结束，有泥石流。上星期必经之地的波密县，那地方唯一的一座72米桥垮了。有临时的通道，但一遇军车，起码得等好几个小时。所以，改到9月上旬出发。听说，我先到广州，和广州的驴友一起再飞成都，与成都的驴友、租来的车和司机会合，再一起走川藏南线。计划成都到拉萨的行程是11天。我思想准备了，放心。

                     又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