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多达对生死的提前觉悟
| 发布日期:2011年08月02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
| |
过去,关于悉多达王子成释迦牟尼佛的知晓,不过作为故事听传说罢了。有曾想过他成佛的意义,当然认为因此而有了佛教的。近些日子来,连续读了些关于死亡的文论著述,反观其觉悟的过程,则有感于他对生死的提前觉悟。
我敢肯定:人类最初对自身最大的恐惧莫过于出生和死亡。
即使现代科学已经为人的受孕过程做出可见的解释,但人死后将往哪里去,仍然存在唯物、唯心两大分歧。
科学和宗教都在不遗余力要说明这个问题。
古今中外的文献对“死亡”特征的概括,可以归纳为以下五个方面:
一、“不可逆性”。生命死亡后,既不可逆转,也不可重来的。
二、“终极性”。死亡不是暂时的不可逆状态,而是一种永久的不可逆状态,即一旦死去,就永不能再活过来。
三、“不可避免性”。死亡是一种自然的过程,所有的生物都不能避免。
四、“无法控制性”。无论医疗技术怎样延长寿命,生命的最后只能是死亡;死亡终究是不为人所控制的自然规律。
五、“情绪性”,任何非突然事件死亡的人,都会因为面对死亡而伤心、害怕。
在理论家看来,只有理解了“死亡”的以上五个特征者,才是理解了“死亡”的人。
悉多达王子在成佛之前,不可能知道这些,即使他一连出城郊游四次,因为见闻出生、衰老、病痛和死亡,便决定改变自己的生活,出家求道,也不过是感触现世,有感而发的一个常人。
悉多达因为他的观察和关切,而发大愿去寻求高深的理论来解释人类何以有痛苦烦恼、如何解脱痛苦烦恼,于是他出家,求知为“生死”。
在信息传递极少工具的情况下,任何哲学的,包括“生死”的学问,都只是个体的,或门生之间近距离的求知和修学。
存活在公元前427到公元前347年西方的哲学家柏拉图,第一个明确地从哲学发生学的角度,阐述死亡的本体论和世界观意义。正因为他第一个明确地把死亡或死亡意识同哲学的生活道路和思维方式、同哲学研究的终极目标和基本途径联系起来予以考察,提出并论证了“哲学是死亡的排练”这一流传千古的哲学名言,所以有人认为西方哲学是以研究死亡为开端的,也就是说:哲学所谓的研究,就是不断趋向这样一种思想境界、逐步树立自觉的死亡意识的过程,就是不断地排练演习,为死亡,也就是为达到一种没有身体框架局限的存在作准备。
作为哲学意义的生死学,研究的是:生命的意义与价值、死亡的因应、死後世界等问题。
西方生死学重视对死亡的认知,强调由死观生。
中国生死学重视对生命的认知,强调由生观死。
中国死亡哲学区别于西方死亡哲学的第一个显著特征在于它之特别注重死亡的社会性和社会价值取向。中国思想家既然特别注重死亡的社会性和社会价值取向,也就势必会特别注重死亡的终极性和非终极性,亦即人生的有限性和无限性,从而提出“死而不朽”和“死而不亡”的死亡哲学论断。《论语.泰伯》中,曾子曰过:“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曾子临终前,又与其弟子曰:“启予足!启予手!《诗》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而今而后,吾知免夫!小子!”这两段话,前一段讲人的精神层面的终极性,后一段讲人的身体方面的终极性,所关涉的都是人生的有限性和死亡的终极性。然而,中国哲学家又认为无论是“死而后已”,还是“吾知免夫”,都只是就志士仁人生前“自强不息”的“践仁”活动而言的,而不是就他们的生存价值而言的。
就东方哲学史来考察,西元前第六世纪之前,古印度《奥义书》已经将宇宙的本体称为“梵”,将个人的本体称为“自我”。由本体之实在的“梵”,产生支配宇宙的人格神;由人格神的“自在天”,现出众生轮回生死,以“胎生、卵生、湿生、化生”四种出生所在的天、空、地的“三界”。
在佛教的经典中,没有关于释迦牟尼佛陀(约公元前624到公元前544:一说前564至前484)与《奥义书》的关系。但是,除了《奥义书》的梵天显现宇宙的思想,没有接受之外,轮回和业的思想,已被佛陀接受。
所谓轮回,乃是说明生命群的生死和来去的一种佛教思想,也就是说现在生存的生命,是接续了过去生存的生命,继续存在,当现存的生命死亡之后,未来的另一个阶段的存在,又将连接下去,而且是由于现在世的罪恶行为,感受到未来世的不幸的果报;今世的幸与不幸,乃是根源于过去世的善恶行为。
所谓轮回的范围,则有天、人、地狱乃至遍于植物等各界的差别。人的善恶行为,称之为“业”,善业多,即在轮回之中上升至人天界;恶业重,便下降至地狱界。这种思想,虽然相当遭受唯物主义者的嘲笑,但在各种宗教的本位上,确为最最公平合理的思想。此种思想,能使人们在不如意的处境之时,心平气和地面对现实;正在风云际会之时,不敢胡作乱为;尤其在想到来生的远景之时便会努力行善。在轮回和业的观念之中,对于生存并不可喜,面对死亡也不用畏惧。因为今世的生,是由前世的死而出现;今世的再度死亡,又将引起来世的再度新生。
“轮回”,似乎在证明——“如果人不会死亡,那么生命就没有意义。”和“死亡对于活人才有意义。”
我能接受因果关系理论的,但我不相信“轮回”说,因此在已经知道人的孕育和分娩的“生”来之余,我更多是在关注死亡。
当然,悉多达更不可能有现今的科学家,尤其是西方从事人类临终医学、心理学的专家那样的,对人面临死亡的心理过程有如下清晰的“混乱期”论:
“混乱期”。一个人从知道自己得绝症快要死的那时起,急速表现出否认诊断、愤怒现实、对生死讨价还价、不得不沮丧和只能接受。在混乱期期间,面对自己这一辈子建立起来的自我、自己所熟悉的社会契约、所有的社会关系,终于到一个接一个大面积的崩溃。
一、否认之所以出现,是因为人太怕从此失去了自我,而这个自我是自己在世的唯一见证。自我感越清楚,所想像的“我”与“别人”之间的分野也就越清楚。
二、愤怒则难以忍受“自我”对生命主控权的失去,不肯屈就于无情的现实,所以要表现出顽抗的亢奋。
三、对生死讨价还价,是将“一切”用以生命的延续。
四、然而,现实已不能逆转,濒临死亡的人第一次为自己就要失去你珍爱的一切,甚至失去“我”,\在先感到悲伤,痛苦地发现原来自己距离生命的真相如此遥远,而当意识到生命的真相竟然同一结局时,便哀叹自我即将失去的一切,失落感让自己沦陷入沮丧。
五、还有什么可以救命的稻草?没有。既然没有,那就只能接受。接受“死亡是个不可避免的命运”。这是人生最后一个经验,是最深沉又最完全的幻灭经验,即使外表看起来十分平静,但是人在接受期总会被回忆,被过往的事情占据,往往因为自己人生的阴暗面被重新审视之后,看到的自己太清楚,便会被诸如深切的自责、懊悔,会觉得自己非常不堪,进而承认自己不知未来的情况下,接受无依无靠的痛苦彻底折磨,。这种深切的悔悟会,所带来的“放弃一切”、“洗干净了”的“尽空”和“净空”效果,反而给自我带来平静。
科学家们认为:因为“平静”,所以在真正死亡来临那一刻,大部分人已不坚持关心自我形象、遗产、遗憾,所有的希望就只剩下一点——“怎么能继续呼吸下去”而已。
悉多达的觉悟,我认为是他在现实的并非临终的情况下,对生死有了提前的体验,他在坐参四十九天的日夜里,接受了各种生理、心理及自然界的冲刺和考验。当他正要摆下一切人间的欲望之时,欲望的火焰却更旺更盛起来;他对那些迷恋的情爱,生存和悦乐的渴望与回忆,必须要用坚定的信念来与之战斗。那些东西,确是人类赖以生存和求上进的根源,但也均系苦难的泉源。因此,人若到了将要和这些东西告别的关头,它们便会猛烈地在心中浮现出来,荣誉、名声、权力、财富、爱情、家族生活的乐趣,以及来自周遭的宠爱等等,一切的喜乐和欢悦的诱惑之相,全部涌现在眼前。这种景象,使他感到困惑;可是,终于在智慧的决断之下,突破了人类的最后弱点,战胜了身心的魔障,也克服了自身的障害,登上了人类智慧和人格的极峰,完成了究竟无上的佛果。他的心境,从波涛汹涌的状态,进入了平静如镜的状态;从此之后,永无波浪,也没有涟漪,唯是一片深广无边与澄澈清凉,容受一切,包举万类,而又丝毫不受他物的骚扰。从而有了他对生死的彻底觉悟,自称“佛陀”。他的伟大应该不仅于此,但由公元523年5月的月圆日之夜拓展。
佛陀的觉悟,究竟是什么呢?最主要的便是四圣谛和八正道。
四圣谛——
遍及众生界的苦恼,称为“苦谛”。
一切苦恼的原因,称为“集谛”。
若想解脱这些苦恼,便当断绝苦脑的原因,称为“灭谛”。
如何断绝苦恼的原因,则当修行正道,称为“道谛”。
正道的内容——
佛陀的证道,即是证实了世间的忧、悲、生、老、病、死、轮回等苦患,以及苦患的因由,灭除苦因的方法。
灭除了苦因,便不再接受苦果的生死。
不生不死,即是永恒的、极乐的、真实的、绝对清净的涅盘境界。
我在想:有哪位思想者在释迦牟尼佛陀之前,有过他那样的体验?
2011-08-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