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洋河的流水怎么就这么清澈
| 发布日期:2011年02月14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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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许多看起来再平淡无奇不过的事情,就跟只见流水,不接触进去,就不知水的冷暖和深浅,也就说不出个然来,更不知其所以然。当然,有时,即使,手伸进去了,足下里面了,能感觉个大概,离开后,回望水流处,仍不见得能从其中获得真知灼见。
尼洋河流经八一镇侧。
河的长堤上,阳光充裕得让人名副其实其地名藏语“拉日嘎”的“太阳宝座”之意。
不仅吸进潮湿着新鲜的空气,还以所见之河水荡肺洗腑,一切在内地的忧愁烦恼琐事,皆已烟云散尽,再自然不过的惬意真正达到我在和无我的境界。
两位喇嘛沿着长堤向拉萨方向朝拜而去。我却在整理我的相机和腰包。
因为许多时要卧倒在地拍摄照片,所以还得重新把弄散乱的衣裤整装一下。
这样,和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开了好几百米。
堤上极少有人。
待我再行追赶时,稀罕之至地遇到一人。
他约莫七十岁多,即使头上戴有一顶高高的皮毛,身材依然仅有一米五点,矮小。上衣黑色毛呢,衣服边滚了金线,鸳鸯扣也用金线,编制得相当精致。
我不知他是藏族珞巴人还是门巴人。
“扎西德勒!”但我双手合十,向他鞠躬,并以人人能懂的藏语祝福吉祥如意。
老人家非常开朗,用不大的声语道来:“扎西德勒!扎西德勒!”
我从口袋里掏出两块糖,送他。
他两手摇动,决意不收。
因我硬塞在他的手心,他说:“德琴!德琴!”
这话我学过,意思是“大吉大利”。
说着,老人家把原是他摆放在栏柱头是两只水杯中的一只交给我。
两只水杯,一只是玻璃的带盖的,交给我的是另一只上等品质的保温杯。
我以为他是让我喝水:“不,我口不渴。”
在他执意要我拿在手里,又挥手叫我前行时,我才明白,他的意思是把这保温杯送给我,带在路上用。
我感激不已地推脱而别。
老人家站在那里是养心健体的吗?
不知道。
行了十来步,觉得还是应该问个老人家的年纪,也好日后写起藏地偶遇的文字来,有个真实。于是回走到他的面前,恭恭敬敬地问:“老人家,您今年多少岁啦?”
显然他听懂了我的问话,但是他不会说汉语,只好说藏话的同时,展开一边的巴掌,用把另一边的巴掌展开后收起大拇指,上下两次:“……”
“您今年九十九岁吗?”我惊喜!
老人家点头,并重复刚才的动作。
我仍要确认:“那,您明年多少岁呀?”
“以波水。”这是我听到的,能够用汉字记录的当时他的语音。
“天啦!一百岁啊!”我崇敬!
老人家微笑地点头。
我张开双臂:“老人家,我才六十六岁,您可以让我抱抱您吗?”
应该是明白我的请求,老人家示意我放下双手。
我以为他不愿意。
但就在这时,他说了什么,又走到我的跟前,我半蹲下身来,他把我揉在他的怀抱里。
在我用脸贴在他的面颊时,我听到,他呢喃耳语了几句什么。
好安稳啊,好安稳!
禁不住流下泪水,象在族长的面前,象在父亲的心间。
“我可以拍您的照片吗?”我举起相机时问。
他刻意站直了身体。
我拍下了有生以来年纪最高的老人家照片。
向他再三道谢。
当我说“再见”的那一下,老人家又示意我等等。
他从他的背包里,找到长形的钱夹,从里面一叠的百元新钞里取了一张,再两手把纸币展平了,郑重地递给我。
“天啦!这怎么可能!”
我急急地以双倍奉上。
无论我怎么说,怎么个拉扯,老人家就是不肯接受。
最终,我们以互相听不懂,但完全能够理解对方心意的话语,达成一对一的交换,以作纪念。
这一纸,我珍藏着,有面值,没价位;很轻薄,却厚重,连同老人家的一切美好德行之心。
继续前行在尼洋河畔,想着它的流水怎么就这么清澈?
流水不腐?
未受污染?
尽管有此一事,但我这样的“文明人”,真地贴了“好肮脏的那些人”的心了吗?
文明者歌什么“大江东去,浪淘尽”的那些“千古风流人物”,固然有理磅礴,但俗民之情,溪水潺潺,虽不裂岸,却有音响和波光。
尼洋河的流水怎么就这么清澈?
其实,老人家已经说了的,只是我听不懂。
2011-02-14 午后
2011-02-10 11:26~11:51的事虽隔数日,但追记时仍情涌成泪
今天我仍然在休息和写文字,此时下午三点半。
明天我继续随行。
【又记】两位喇嘛9点出发去朝拜,傍晚5点45回到住所。今天他们朝拜了6公里,各磕长头1500个,到达林芝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