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碰成巧和碰巧
| 发布日期:2010年04月30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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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京城前的午饭,主方安排在据说特别合适我的具有传统特色的食府进餐。
那店的招牌是只硕大的煮熟的红螃蟹,边上三个大字“宋老蟹”。
入到店里,就座后一看,粗糙油漆过的粗糙木桌木椅,天井式的中心区域摆放大多的餐桌,上头大玻璃通透下来阳光。或许阳光太过刺眼,中间隔起垂幔似的白色塑料布。因为是大白天,塑料布下每张桌子的上方各吊着的一挂数盏的吊灯,也就那么黄不黄白不白陈旧着,不发亮,干吊着。天井四周的回廊里,也摆放有餐桌,每六桌中间用粗壮的棕绳布置成七斜八直的大鱼网状作空隔。若不是张贴了二十来张上天入海舞台明星在此用餐的留影,我觉得也就如此“传统”了而已,却不识其已是盛誉经营到当今第四代了的呢。
主方请客方点菜。我翻了翻,知已有人点了“宋家老蟹”,便不懈余力地往不蟹的小食找,居然看到“热干面 6元”!
我问服务生:“热干面最有名是武汉的呀,武汉热干面怎么北京的菜馆也学做了?”
服务生笑答:“我们这家的老板是湖北人啊,我们做的是湖北菜呢,这热干面是地道的武汉做法呢。”
乘“宋家老蟹”还没上的当儿,又没其他人要吃的:“那就请先给我来一碗吧!”
看那成色,细数作料,品尝味道,我感觉与广州天河城吉之岛做的凉面没大区别。要说区别,就是武汉热干面温热,吉之岛凉面清凉——这好象很是废话,但真得这么着说才有区别,因为同样是煮面、拌油、摊晾、加料、调味的工序,同样是成品面道得每一根面上都沾上油、筋道得坚韧有咬劲、正宗芝麻酱和正宗香油调成稀稀的黄色糊状、酱油、盐、味精、葱花、胡椒粉,喜欢吃辣的可以放辣椒汁,也常有加酸豆角、海带丝、萝卜丁、腌菜的、花生仁、……
“如果我到你们这店来,就只点一碗热干面,也可以吗?”
“当然,只要光临我们店,无论点什么,我们都是欢迎的。”
“才六块钱啊!”
“是的,我们不以价钱多少来看客人的。”
“湖北人就这么实沉!”
喝着“宋家老蟹”的高汤,觉得还应该再找点什么湖北的小吃来。
“孝感米酒!”
也是6元一碗。
“好的,请稍等。”
我不喝酒,却很喜欢喝不是酒的米酒。
上桌的小碗孝感米酒,米散汤滑,色绿颜淡,香清蜜郁,入口甜爽。
虽说这二种湖北小吃,都是第一回入得口来,但我还能知其各有一个来源。
一九三几年,汉川有个姓李卖凉粉汤面的,到汉口长堤街关帝庙一带肩挑营生。那日,暑炎到夜半还不退去,他怕尚未卖完的一些生面条变馊,便将之煮熟沥干,晾往案板上时,不小心碰倒了案上的麻油壶,油流了些在面条上。李只好将有油的面条拌匀,再晾放。次日依照往常的工序,将拌油的熟面条放在沸水里稍烫,捞起沥干入碗,然后加上点调料,弄得香热四溢。客食赞口,问“卖的这是什么面?”李脱口而出:“热干面”。从此他有了“秘方”。
又有,清末,孝感县城有家“鲁源兴汤圆米酒店”,也因炎夏某日酷热,制作米酒汤圆的米浆发了酵,老板正要将之倒掉,来了一位老客偏不信那是有点酸的,坚称煮来。岂知香醇尤其,于是这世间多了一样“新物”。
都是碰巧而成的。
我在武汉读书生活过七年,没吃过一回热干面,那是1957到1964年间,物质的严重匮乏和人们普遍的节俭。当然。
后来去过多次武汉,也没吃过一回热干面,原因是亲友同学不以这上不了席的小吃招待。理解。
都是身不逢时的。
米酒更是无缘。
现在,竟然能在北京吃到地道的武汉热干面,喝碗孝感米酒,乃不碰成巧。
2010-04-29
【2010-05-16 22:39 后记】
文中所写“宋老蟹”确实是“蟹老宋”的笔误。谢谢人客秋鸣的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