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行踪(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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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竟然

   发布日期:2009年10月17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自从知道“一叶知秋”的成语以后,对秋季的敏感就集中到树叶。树叶的从绿渐黄,由老到枯,自上落下,四处飘零,等等的现象,往往会引导我去感想时间和年轮,收获和总结。
      我很少会将之联系到人生,更不会联想到自己现在的年纪,即使有伤感的触点,也多是与落叶的无根无系牵扯一处,并不关生命阶段的。
      选择这个季节行旅,是觉得气温不冷不热,没去想落叶什么的。昨天那趟列车的终点站是上海,应该与要走要看的地方目的相去甚远。只是在车上,轻轻想起周而复先生的长篇小说《上海的早晨》。我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翻过那部书的。好象写的是民族资本家改造的事。当时我还不过十三四岁,看不懂,看得没兴趣,就没看下去。倒是它的封面留有印象:白色的纸页上,水墨勾勒出来上海外滩的一列西洋建筑群楼,前面的一树春风垂柳,背景被渲染成淡淡的朱红,那应该是春天朝阳的局面。
      想到这时,往窗外看去,下午三点的太阳正从西面投入此内,光明洒过来的一路站山和流江,只有光明,完全没有了夏日的扬威,连一丝的气力也不再有。我突地想起,人言所道“老人的和蔼”之形象,证实了我一向认为的“和蔼潜在无能”。
      六十多年里,无数次观望过日照,辉煌的、炫耀的、显赫的、光芒的、蒙尘的、滚烫的、沸腾的、凝固的、升腾的,雨霁的,可从来没看着过这样和蔼的。
      幸好那时车过温州、宁波,地名还能让我稍微得点安慰,冬季来临前余温犹存的九州和安宁不喧的微波。
      于是,我可怜起此刻的秋日来。
      季节入了秋,日头怎么竟然落寞到这般的光景?
      人岁届龄晚,性格何以会变得低三下四的无奈!
      我一向不是和蔼的,也从不希望自己变得和蔼,更不期望终于和蔼的于终,甚至连和蔼起来也不起来,我严肃,我宁愿肃杀,也不甘和蔼。
      肃杀是思想对一切之所恶,行以颜素、隔绝、断交,我决然是不肯丝毫退让、妥协、迁就的,即使我还微笑,但我沉默。
      我的想入非非,让时间溜走,让秋日西坠,光阴消逝在逆光树丛的缝隙间,无了声息,蔼龄滑过鳞鳞的水面上,尽了消融。再注意已是五时半六时的天色,灰蓝色的淡暗,杭州在即。猛然有一轮浑圆的炉边的铸铁,块状地贴在西下的天空那面。当我抓拍到它时,它的下方过半已凉,泛出了生铁的灰冷蓝色。
      秋日竟然!
      连码头的几十吨大吊车也回天无术——太阳还是掉进了山,落入了江,去到了它的归属。
      秋日竟然如此!
      说一点没有伤感,那也不是,但不全是,还有一点惋惜。比较起黯然的疾速的掉落,山埋江淘,那和蔼又值得流连了。
                         
                                 2009-10-16  追记  写于上海芷江西路南山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