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来越糟糕了，例如，有别于对现政所涂抹的色彩之敏感故作视而茫然的另一门类的文学，尤其获大奖的作品，则因为不再关注，甚至不喜欢消耗时间，抑或知道它再怎么同仁堂制药，也解决不了我最简单的痛痒就丢弃了去，所以，在二十几年前最后看罢贾平凹的《废都》以后，陈忠实的《白鹿原》、莫言的《丰乳肥臀》，就买了也没翻几页，放着。倒是他们的讲话，能遭遇到的，都好生地看了。

陈忠实接受采访时，那说的，比他小说里精彩了多少就不用我多说了，光听他说话里的那些土疙瘩掷地有声啦，绝胜金属打击乐。

莫言获诺贝尔文学奖时以“讲故事的人”为主题，发表的演讲，通篇尽是时起时伏的黄土尘沙遮蔽起斯德哥尔摩音乐厅。

贾平凹出了本《妙语人生》，就像长安鼓楼屋檐还没网兜时，原先积蓄下的沙尘被栖息其间的燕雀时不时扇起的黄埃，在夕阳西下的光线里。

四天前，我收到友人转来的阎连科获得2014年度卡夫卡文学奖时的演讲《上天和生活选定那个感受黑暗的人》。我查了一下，国内首先发布获奖讯息的是《扬子晚报》，标题为“阎连科获奖感言：读者喜欢比拿奖重要”。人民网也以相同的标题转载了这条。

陈忠实获1997年中国第四届茅盾文学奖，凭的是《白鹿原》。

莫言获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凭的是《丰乳肥臀》。

贾平凹1993年起在国内被禁出版长达十八年，其间获得“法国费米娜外国文学奖”的是《废都》，再1988年获得“美国美孚飞马文学奖”是《浮躁》。

尽管讯息提供了阎连科其它的获奖《丁庄梦》、《年月日》、《受活》、《日光流年》，但不说颁奖国组织所隶属的日本、英国、法国，那么，获“捷克弗兰兹·卡夫卡协会卡夫卡文学奖”的是什么，就是只字不提。

好在我当时还弱弱地获悉：凭借的是捷克语版的小说《四书》。

我去香港时，在书店里见到台湾麦田出版的中文完整版，没买。

回想起来，很清晰地记得翻了，又放回去的理由是：写1958年以后右派分子集中地某农场里各种文人饥饿与改造的，那时间段我经历过，虽少年人境遇的苦难差那些人物太多太大，但要我花大一百多元人民币，去重蹈覆辙别人的不堪的脚印，感觉没必要。

我买了香港天地图书出版的杨继绳《墓碑——中国六十年代大饥荒纪实（上下）》，人民币210元。杨继绳因此著作获瑞典诺斯德出版社2015年史迪格·拉森奖时，也有一篇获奖感言，现在我得花时间到自己的收藏里找，网上已经“404”了。同一著作，2016年获美国“海耶克图书奖”，感言还可见

http://www.zgzqzs.com/dispbbs.asp?boardid=8&Id=494&wezmvq=kmcvv

回头再来说阎连科2011年完成创作的长篇小说《四书》，被大陆十几家出版社拒绝。这应该是获奖讯息只字不提的原由。

在近日读到的其感言之时和之后，乃至现在我来写自己的感觉之际，我都只为其中间的一段话有所印象。

对于国之表象、内核、机制、运作、对策、历史、现在、将来、数据、对比、……每天都有无穷无尽的文章足以遮天蔽日，以至漆黑墨黑昏黑乌黑焦黑阴黑黜黑。就小说家极善于文笔的这一通篇来看，陈忠实是豁达直走向死的，莫言是自管大说特说着活着的，贾平凹是填平了还要凸起的。

在他们擦肩而过时，我凭感觉看见的，感觉到的，区别开的，比较来着的。

阎连科他表述出来的困惑和迷茫，让我看到他步履的彷徨，使他的文采逊色到不该。

我好像更糟糕了，不该这么写的写了。

2019-02-11  己亥年正月初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