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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土话说人没记性,以“头惹‘三’,尾扯‘四’”来形容,简曰“头三尾四”。
究竟来看,此话的本意是:要说“三”的,说着说着就扯到“四”那儿去了。
依这字面来讲,忘的还相邻,“一二三四五”,找来不辛苦,问题不大。
事实呢,“头惹‘三’,尾扯‘四’”的完整句却是“头惹‘张三’,尾扯‘李四’”。
这就问题大了——不单单是说错了人,也不是忘性大的毛病,而是混淆了,糊涂了。
年老总是从记性差开始,渐渐地忘性大了,再接下去就犯糊涂;常糊涂,就成了老糊涂。
我的父亲在世时,事无巨细,总以笔记,几尽终生,所以,直到不想提笔之后的余年七八了,才有些“头三尾四”的话语发声。若与同样耄耋高龄的老人家相比,我的父亲还算是清楚明辨的。
我是亲有体会过因“头三尾四”误说,以致“三”、“四”误会之麻烦的,所以,除继续贯彻从年青时就有的“备忘录”,再就是现在《春秋农事》里的日志,还有就是把当前要处理的事写成便签,贴在面板上。因此,迄今有忘的,尚无“头三尾四”糊涂的。
说那些“有忘的”,大概可以放为这么两类:一类是随着年纪老大,自然而然不再记起的,譬如人的姓名、相貌、相处的事情等等;另一类是因为我深刻地反省之后,决定不再提起,数年以后忘的差不多了的。
只是实际状况则是,一旦有谁提个醒,以上两类无论哪种何事,我又都能再现其人其样其事。
总觉得少些恋旧的轻松,这应该是我着意疏离故旧的反动思想根源。
独自安静,实在是向前的专心。
最近差不多半个月里,我反顾自己,细数“刻骨铭心的人、事、情”有哪些。兜来忆去的结果,竟然没有一件能记得一清二楚的,不是忘了年月日,就是怎么也叫不出人的姓名,更不用说长相。备忘录实在懒得去翻查。
由此,我觉得自己的放下已经相当的成功。
而成功的要害则应该归咎到:一,彼此没有金钱利益的纠葛;二,于情于理彼此都想得开;三,都放得下,断了联系。
要说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尽是些芝麻大小的老旧老旧的琐事,譬如:
我的母亲去喝喜酒著什么衣服。
我的外祖母怎么样抽水烟。
我的父亲桌面上有哪些物件和摆放的位置。
我姐躺在我们祖母的床上,我去抠她的脚底板,她痒的怎么样说我。
小学教学楼后山的美人蕉开花的朱红色。
我们家现在还残留着的一对小漆器托座,我小时候,它们那上半部各有一树木制的假红珊瑚,到“文革”初期“破四旧”谁给折了,这应该是我的外祖母陪我的母亲之嫁妆。
小学厕所挡板开启和关闭时发出的声响。
……
这样的些事,我能细说到根根蒂蒂,而且绝不会“头三尾四”。
我喜欢,喜欢回忆这些,乐于记得这些,颇有因此而知足人生的具体。
我以为自己是很能熬得过疼痛的,除非巨痛到生不如死,才叫喊几声。
因此,我的忘记和我的放下,就不足惜。
忘记的越多,能拿到一起糊涂的也就没几件了。
“刘一、陈二、张三、李四、王五、赵六、孙七、周八、吴九、郑十”。
小时候,听说王五是个麻子。年青时读老舍先生话剧《茶馆》的剧本,中年看电影,才晓得里面人物最坏的真是个麻子,姓刘——“老刘麻子”。
《茶馆》的导演是焦菊隐先生。
在第一幕扮“老刘麻子”和第三幕演“老刘麻子”儿子“小刘麻子”的,都是英若诚先生。
老舍先生1966 年投湖自沉于北京太平湖。
焦菊隐先生 1975 年因肺癌病逝于北京。
英若诚先生2003 年因患肝病导致的呼吸和循环系统衰竭,在北京逝世。
《北京,北京》摇滚歌手、音乐创作人汪峰的代表作之一,他也是北京人。
哈哈!现在我开始切题啦!
2015-10-12